“等等,你是认真的?”艾伯特惊讶的说。
狄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
艾伯特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对啊,为什么不?他只是下意识的认为狄宁不具备这方面的技能,但如果对方真的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呢?
他拍了拍额头,叹了口气,让步了:“好吧,听你的。”
统一了内部意见之后狄宁转头看向铁匠:“那么你的决定呢?”
伯伦一直抱着手臂看着他们的交谈,闻言他粗犷的笑道:“说说看你要的材料吧。”
“标准规格的青铜锭七块,钢锭十二块,三份助熔剂和两块重皮。”狄宁算了算,“还有燃料……”
“燃料就算我的吧。”伯伦痛快的道,“这个价格很合理了。”
“那么成交。”狄宁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稍微惊讶于比预计要昂贵的花费。他给出两个金币,其中有一大半是熔炉的租费和燃料。但对方居然并没有在意这方面,而是单纯的计算了材料的价格。
铁匠转身去后院搬材料,狄宁回过头,看到艾伯特还在发呆,一掌拍在了对方的后背上:“发什么愣呢,去拉风箱。”
年轻人毫无防备之下被他拍了个踉跄,站稳后给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然而被狄宁惯例的无视了。艾伯特只能无奈的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狄宁想了想,把要求降到了最低:“保持匀速。”只要火焰的温度稳定就足够了,其他的他来搞定。
艾伯特耸了耸肩,走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而狄宁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工具,点了点头。
“开始吧。”他说。
***
如果不是那时他急需修理的护甲遇上了铁匠受伤的手指,狄宁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站在熔炉边挥舞锤子。但为了第二天的战斗,他不得不拿起这些只比刀叉大一点的工具,在铁匠的指导下笨拙的开始尝试。
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不算惊才绝艳,至少完比不上他第一次握住剑的时候。所以狄宁本该把这次尝试当做一个已经被解决了的麻烦,忽略掉铁匠的极力称赞,再一次拿起剑冲上战场,沉沦在杀戮之中。
——如果他没有从中感受到宁静的话。
当锤子敲击金属,发出一声铿锵的声音的时候,他的心脏也随之猛烈的震颤了一下。那些嘈杂的噪音,高温,淋漓的汗水,铁匠的絮絮叨叨和满心的烦躁都被这声响毫不留情的砸的粉碎。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平和笼罩了他,而他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本该如影随形的痛苦。
于是狄宁逐步的研究起这门技艺来。他并不奢求自己能够成为大师,从这个过程中寻求平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而他如愿以偿。
从那以后,狄宁不再需要去酒馆喝到烂醉才能忘掉一切,那些长久徘徊在他梦境中的恐惧和痛苦在铿锵有力的声音中退却了。他也不再需要一场场生死杀戮来刺激神经,火焰与金属的狂舞让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于是狄宁逐渐的变得冷静,坚强,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正视自己的苦难。
而在被治愈的同时,他的技艺也日渐增长。尽管还不能和举世闻名的宗师相比,但狄宁的水平也已经少有人能及。
至少现在,他应付起来轻而易举。
***
艾伯特和伯伦都有点发愣。
铁匠之所以发愣,是因为他发现狄宁的动作超乎想象。
那双伤痕累累的双手此时稳定的可怕,一丝颤抖都没有。每一次敲击显然都是经过了计算和谋划的,锤子在他的手中就像手指一样灵活的旋转着,随心所欲的改变着所朝的方向,正握,反握,夹在手指间……哪怕是最不容易用力的角度也能够被他应用的恰到好处。时机和力量都被高效的利用,没有丝毫的浪费。而他的动作简练而协调,看似匆忙,实则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个步骤。金属就在这样精准有力的捶打下迅速改变着形状,以他从未见到过的速度和方式逐渐成型。
工匠必须遵从材料的特性才能制作出完美的作品,这是他的切身体会。但此时,伯伦在狄宁的举动中感觉不到任何的谦卑,却感受到了一种宣告。
——这是我的疆域,此时此地,我统治一切,金属,火焰和空气,一切都要遵循我的意志!
这是暴君的行径,也是令人仰望的实力。具备这样的技巧,哪怕不清楚对方真正的上限,但这个男人显然已经足以被称为大师——因为那种挥洒自如的气度,是拥有绝对自信的体现。
即使这个人是如此的年轻,即使此时在他的手里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金属,但伯伦毫不怀疑,哪怕是举世罕见的材料到了这双手下,也必然会被他所驯服。
而另一个人的愕然并非出于同样的理由。
艾伯特对锻造一窍不通,他最多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但更具体的部分他从未涉及过,因此也看不出来狄宁的技巧如何高超,只要知道搭档的水准足够锻造出合格的武器来就够了。
但不管手上动作如何游刃有余,能不能拜托你认真一点?看那两眼放空,眼神飘忽的样子,分明是在走神啊!
被伯伦赞叹不已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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