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奔而来。黥敛说,他的父母找到了。
自他们从高台坠下殉国,始终未能找到他们的尸首。
原来长风氏就把他们草草埋在了北宫的一处荒凉地。
没有墓碑。他前次还被南宫青云押着从这里路过。
他不顾一切地冲到人前,无比焦灼地去看。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头脑便像被瞬间炸开,心像被一把利忍刺入痛绞,他眼前一晕,猛然别过头去。
他颤抖起来,不能呼吸,可他不舍,艰难地拧过头再看了一眼。
尔后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倒退,若不是身后的北冥凌扶住他,几乎要跌坐下来。
他泪如泉涌。先前所经历的一切残忍都成为云烟,因他不可想象世上还会有比眼前更残忍的。
那样鲜活,无比疼爱他的父亲和母亲在这里屈死成为两具腐烂的尸骨。他们身上还穿着龙凤华服,可肮脏破旧,血迹斑斑。他的母亲曾经一头如瀑的乌亮青丝此刻蓬乱扭曲着沾满泥土和虫蚁。他们发黑的皮肤已然极度地枯萎腐烂,血肉模糊甚至脱落了露出森森白骨。虫蚁爬上他们的身上,脸上。腐烂的味道在四周弥散,让许多人不禁掩鼻作呕。
可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啊!他的母亲,曾那样细致柔美,那样纯净善良,她是九地最美丽温柔,最疼爱他的人啊!
李煜窒息一般,痛苦到极点。他别着头颤抖着,一阵阵晕眩,他硬撑着立定,不敢看,泪水肆意流淌,遮掩了他的双眼。
有人走到他的面前。他木然抬头,是南宫鸣。
不知为什么,南宫鸣面色煞白,双眼满是血丝,他嘴唇似微微颤抖,冷厉如刃。
“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是同谋。”李煜抑制着颤抖,低着声说。他何必装腔作势。
南宫鸣盯着他,隔了一会咬着牙说:“我怎么知道李氏如此无能。”
两个人沉默着,僵持着。李煜感到心中燃起烈火般灼痛。
“李曦,你所谓的父皇,”南宫鸣终于又开口,“我会将他葬于皇陵。你的母亲,”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我会把她带回淳越安葬,让她回家,这是她的夙愿。”
李煜猛地抬头,充满仇恨地盯住南宫鸣,话音由低沉到怒吼,“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这是我的父皇和母后,他们被你们害死,我不许你再害他们,拆散他们!绝不允许!”
众人看着他们。
南宫鸣忽然牵嘴冷笑,“你的‘父皇’?”他猛地伸出手,狠狠掐住他的后劲,扳他上前。李煜竭力抗拒,他企图撑住双脚,可无奈南宫鸣的力气太大,他的后颈被掐得生疼,身体不住地被推向前。
他再次来到父母的跟前。他泪流满面,奋力扭过头不去看。
南宫鸣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他的两颊,无声又无比用力地扳他的头,他几乎要被掐碎般,抵抗不住那股力量,脸庞一点点被扳了回来。
模糊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他母亲肮脏蓬乱的头发,被虫蚁侵蚀的脸颊,他即刻紧紧闭起了眼睛,他愤怒又惨烈地嘶声大叫:“啊!啊!不!”
他的耳边响起南宫鸣的厉声而颤抖的怒吼:“你看看!看看你的母亲!这就是你的母亲!是你的‘父皇’,你那个无能的父皇,连一个可怜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你难道还要让她留在这里,受你们带给她的苦难吗!?”
直到天色已暗,他的父母暂被安置。
李煜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寝殿。他将玄色金龙的衮服和冕冠穿戴整齐,正如一个真正的李皇帝。
他走了几步,停下来想了想,又抬手解下头上的旒冕,只剩一头刚刚可以束起的发髻,将旒冕端放到案上。
随后他快步到门前,拉开了门。
女孩北冥凌站在门前担忧地看着他。他跨出门,向她微微牵起嘴角,他握着手掌,递到她面前,放到她伸出的手心上,那颗清冽的冰灵玉便送回到了她的手掌里。
北冥凌吃惊地看他。他仍只笑了笑说:“我走了。”便要前行。
但北冥凌拉住了他,“不要去。”
他拂下她的手说:“我要为他们祭拜守夜,这是我应该做的。”
红烛燃了无数,殿内灯火通明,龙袍的李煜走了进来,他父皇母后的棺被分两处,只南宫鸣一人背身驻足在母亲的棺前。
他兀自走到棺前跪下,伏身拜下。
过了许久许久,他流着泪直起身,身旁的南宫鸣侧头看他,似乎发出一声叹息,随后语气缓和地说:”你的母亲很早说过死后要葬在淳越的羽山,她属于那里,必定日夜思念故乡,该让她回家了。“
”母后是父皇的爱妻,是朕的母后,此处就是她的家。他们必须一同葬在皇陵。“李煜坚定而生硬地说。
”我意已决。“南宫鸣转过头不再多说。
李煜抬头盯住他,双眼满是仇恨的光,他忽然在手中探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朝着南宫鸣直扑过去。
南宫鸣似乎在这瞬间感觉到了危险,回顾的同时身体一侧,匕首划过他的手臂,却没有刺进他的脏腹。
李煜扑了空,二话不说反身回来举手再去扎他。
南宫鸣已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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