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兴城二十里,东胡军中军大帐内,一场争论也正在进行。只是,这场争论可没有那么友善了。
小贤王乌里安眯着眼睛,看着头发散乱,左臂带伤的阿格。
“阿格万夫长,”乌里安终于开口了,“恭喜你安回来。”
阿格的脸涨的通红。
他知道乌里安一定会损他的,但没想到乌里安会这么不留情面,他冷笑一声:“小贤王,也祝贺您终于抵达兴城。”
乌里安格格的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阿格,好象很喜欢阿格的这句回答一样:“阿格万夫长,我现在抵达都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天,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按原计划完成了你的任务?”
阿格不说话了。
他没办法辩解。他的任务是奇袭兴城,结果,奇袭没有成功,反而几乎军覆没。
乌里安见阿格被他呛的无话可说,心里更是高兴,继续说道:“我看,你也提前了,提前失败了,是不是?我真奇怪,你怎么败的这么快?只要你再多支撑一个时辰,不,哪怕半个时辰,我们的大军就到达了,我一听到你攻城失利的消息就催促军加速前进,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等到我抵达呢?”
阿格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冷冷的答道:“不错,我是失败了,而且败的很快。就请小贤王处罚吧。”说罢伸手解下腰刀,当的一声扔在地上。
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乌里安在心里暗骂着,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样做。真要这样做了,姐姐会和他拼命的。他不知道自己那糊涂父亲是哪根筋错乱了,居然把姐姐许配给了这个混蛋,还好父亲没等到二人成亲就一命呜呼了,而东胡人的习惯是,父母过世,三年内是不能有婚嫁之事的,所以到目前为止,姐姐还没有嫁给这个混蛋。只是,父亲过世已经两年半多了,他必须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把这个混蛋弄的身败名裂,从而有足够的理由解除婚约,否则的话。。。。。。
他慢慢弯腰,拾起腰刀送到阿格眼前:“阿格万夫长,我的勇士,刀怎么能随便扔呢?勇士的手里离不开刀,就象女人离不开丈夫。”
阿格听得乌里安把东胡谚语如此有创意的用在这个场合,特别是那勇士二字,实在是刺耳,更是愤怒,但乌里安把刀送到自己面前,在东胡习俗上来说,那是极大的善意,他一时实在不知道该接好还是不接好。
乌里安却没在意阿格接不接自己的腰刀,他殷勤的把腰刀帮阿格重新挂好,一边挂一边继续说道:“阿格,你是一个勇士,真的。我想你会有勇气继续作战吧?请继续作战吧,不过,我想你应当接受一点处罚吧?”
阿格有些疑惑的看着乌里安。他一时弄不明白乌里安究竟想干什么。乌里安一会儿夹枪带棍的损他,一会儿给他挂上腰刀让他继续作战,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愿意接受处罚。”阿格谨慎的回答。如此大败,不接受处罚也不可能,他只能接受。
乌里安满意的笑了,圆圆的肉鼻子被两颊的肉一挤都快看不到了:“那就好,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嘛。阿格万夫长,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处罚你呢?”他直起身,一本正经的的思索着,慢慢说道:“象对待临阵脱逃的士兵那样乱棍打死?不行,那样你就不可能继续作战了。嗯,象对待背叛者那样砍掉你的四肢?也不行,你虽然失败,却并没有背叛。嗯,让我想想,好好想一想。。。。。。”
阿格听着乌里安的自言自语,脸色越来越白。看来,这个乌里安是决心要杀了自己了!
“鞭刑?也不行,”乌里安仍在那继续装腔作势,“投沸油锅?唉,这更不行。嗯,我看这样吧。”乌里安双手在胸前一击,终于下定决心:“阿格万夫长,现在天气还是比较暖和的,你就剃个光头好了。”
阿格的脸白的象纸一样。他突然抽刀,挥刀向自己的脖子上就砍。
在东胡人的习俗里,头发是不能剃的。按照东胡人的说法,男人有两个“根”,一个是下面两腿之间的“命根”,一个是头发“灵根”。头发是与天相连、用来承接天神灵气的,人死之后,灵魂会顺着头发升天。剃了头发,灵魂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永远不得解脱。所以在东胡人的处罚里,即使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也不会受到剃头的处罚,现在乌里安居然要阿格剃头,这是极为恶毒的诅咒,阿格宁死也不愿意受到这样的诅咒,至少人死了,灵魂还可以升天,如果剃了头发,他将永世不得超生!
乌里安早有准备,不等阿格的刀挥到脖子,已经一把把阿格的手握住,他压低声音狞笑着:“阿格,怎么,你不喜欢剃头?那么,我们还有一个办法:解除你和我姐姐的婚约吧,我就不再处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