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深夜十一点。
尤亦姝揉揉干涩的眼睛,继续盯着屏幕上的室内设计图,明明她已经完按照甲方的要求进行了修改,可甲方却依然鸡蛋里面挑骨头,迟迟不肯投入施工。
“嗡嗡嗡”。尤亦姝丢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爷爷”二字。
“上周不是刚给打过钱了,怎么又打电话来,”尤亦姝心中嘀咕着,有些不耐烦地点击接听。
“凌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爷爷想你了。”电话那头,爷爷的声音跟往常一样,总是离话筒很远的样子。
“爷爷,我最近有点忙,等有空了就回去。我现在正加班呢,您还有别的事吗?”就在谈话间,主管又发来信息,明天早上六点飞广州对接新项目,尤亦姝有些头痛,闭上眼睛将两指点在太阳穴处,轻轻叹了口气。
“哦,没事了,凌凌,你不要总是熬夜,一定要多注意休息……”爷爷似乎还有话要说,但顿了一下后,还是停了下来。
简单几句话结束电话,尤亦姝快速将设计图改完,订好第二天的飞机票,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多。将包和高跟鞋胡乱扔在地板上,尤亦姝心神俱疲地卸完妆,刚敷好面膜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尤亦姝犹如打仗一般,赶飞机、沟通需求、现场勘查……结束了脚不沾地的行程,再站在魔都大地上时,尤亦姝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打开手机,爷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是凌凌吗?”电话那头声音有点陌生。
“我是,请问您是?我爷爷呢?”
“你还记得你爷爷啊!这几天给你打电话都没人接,你快回来一趟吧,你爷爷已经下葬了。”对方语速又急又快,尤亦姝听完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在听吗,你快抽个时间回来吧,好歹给他老人家上柱香!”对方不等尤亦姝回话已经挂断电话。
尤亦姝的头“轰”地一片空白,爷爷没了?怎么可能!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尤亦姝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走出飞机场,尤亦姝直接打车从魔都直奔江苏老家桃源村。五个小时后,尤亦姝站在爷爷家门前,过年时贴上的红春联已被换成了白色对联,两扇厚重木门虚掩着,同往常一样。
“瞧啊,这不是凌凌吗?大忙人终于知道回来了,在外面赚了多少钱啊,认钱认到连亲爷爷的葬礼都不参加了。人啊,一旦钻进钱眼里,可就出不来咯!”一向与尤亦姝家没有过多交集的远房堂叔路过,恰看到尤亦姝站在大门前,便同身边人议论起来。
对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话传进尤亦姝耳朵里,震得耳膜生疼。
尤亦姝推开大门,院子里乱糟糟的,然没有爷爷在时那干净整洁的模样。正屋的大桌上,摆放着一张爷爷的放大版黑白照,遗像前的香炉里散落着白色烟灰。
“爷爷,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尤亦姝轻声呢喃,双腿麻木地走到桌前,点燃一株香,随即跪在遗像前,脸深埋在两膝间,久久没有起身。
再度抬起头来时,尤亦姝的裤上已经湿了大片。自打十年前父母遭遇车祸离世后,尤亦姝就再也没有哭过,她以为她的眼泪已经在父母的葬礼上流光了,然而爷爷也离开了,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又离她而去了。
在二叔尤建国的带领下,尤亦姝来到爷爷坟前。坟冢上的新土在一片墓地中显得非常扎眼,尤亦姝烧完纸钱,失魂落魄地跟尤建国返回爷爷家。
“凌凌,你以后去上海工作了,弟弟怎么办?”尤建国的一句话将尤亦姝拉回现实。尤亦姝这才注意到,今年刚满十八岁的弟弟正蜷缩在正屋的角落里,同之前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彬彬现在成年了,他的病情应该会有好转了吧。”尤亦姝对这个弟弟一向不愿亲近。十八年前,尤亦姝刚满十岁,家里突然就多了一个弟弟,而爸爸妈妈的爱也被分给了这个名叫尤文彬的小男孩。
那时候,小小的尤亦姝不管做什么都没法吸引父母的注意,她便悄悄恨上了跟她夺爱的弟弟。虽然后来得知弟弟患有自闭症,无法正常与人交流,尤亦姝还是不能原谅他,因为为了给他治病,爸爸妈妈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弟弟,尤亦姝仿佛成了家中可有可无的孩子。
看到弟弟躲闪的眼神,尤亦姝曾经那些恨和讨厌突然消散了。在这个世界上,弟弟反而成了她唯一的至亲。
“彬彬的病,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其实,你爷爷走之前,曾跟我说恨不得想带着彬彬一块去那边,可是这样的话,这世上就剩你自己无依无靠了。你爷爷他这些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尤建国鼻头变得通红,忍不住将头扭到一侧,悄悄擦了擦眼泪。
尤亦姝没有接话,她缓缓走过去,看着弟弟那躲闪的眼神和无处安放的双手,尤亦姝一阵心痛。其实,父母在世时,何尝不曾告诉她:“当初生弟弟,也是为了给你留下一位至亲,不至于太孤单。”可是,那时候的尤亦姝早已被嫉妒冲昏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去。
“二叔,我会想办法把彬彬带在身边,在我安排好魔都的住处前,就得麻烦您先帮我照顾他了,我会支付彬彬的生活费的。”尤亦姝早已恢复了往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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