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是初夏与父母例行通电话的时间,她握着听筒,妈妈的话还是老生常谈:“为什么最近回家少了呢?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饭店的工作不做才好,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多不方便,知道的人说那是艺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良产业,这个社会人的心都脏,都不往好地方想,还以为你和以前青楼卖唱的没什么两样呢······哎呀,你拦什么拦啊,你女儿都让你惯坏了,好了好了,你是女孩子,自己要洁身自好啊,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初夏几乎可以背出妈妈要说的所有话,也知道爸爸一定会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说话,而妈妈又会说他是助纣为虐,平时她都会嘻嘻哈哈地与他们斗着嘴,可是今天,她实在不敢搭茬,尤其是在妈妈说洁身自好的时候。
在父辈的观念里,在饭店里面弹琴就已经不那么光彩了,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了她与他签下那样的契约,他们的女儿即将成为人们口中所谓的情妇,他们会怎样?冷汗一滴滴落下,她真的不敢去想。
而楼下,欧瑾瑜正在等着她,她紧张地打翻了水杯,里面的水将书桌上的玻璃板浸湿,她呆呆地看着那水渐渐地蔓延着,一点点渗下去,玻璃下面自己的一张照片慢慢地被水浸泡着,影像越来越模糊了,她想,以前的自己已经不在,现在的她该向过去告别······
欧瑾瑜看着女人慢慢向自己走来,他觉得他等了好久,已经有些不耐烦,可是她的清新在此时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竟然破例地没有发脾气,只是说:“第一,不许无故迟到,不许要我等太久,我最讨厌等待,你记好了。”
初夏顺从地点点头,心里说:是你早到了,又不怪我。
上了他的车,初夏才发觉自己与他的不相称,他身上的任何一件衣服都可以买她这样的衣服一大箱,她多少有些落寞,不是虚荣,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三毛《滚滚红尘》里沈韶华第一次与章能才去高级餐馆就餐,韶华兴奋地披着自以为美丽的桌布出席,可当能才领悟的眼光落在那寒酸的桌布上时,韶华的泪慢慢落下,这一刻,初夏的心亦有了那种感觉,原来阶级早已决定了一切,决定了她与欧瑾瑜的不同,也决定了她从属于他的位置,没有平等,就没有真正的爱情。
他不会懂得她的自卑,转眼看了看她,她的安静反而引起他无数的好奇,这个女子有勇敢,有可爱,有伶牙俐齿,又有笨嘴拙舌,她很奇妙,是自己以前没有遇见的,他想,在一开始他已经将她归于特别的范畴了,他给她的期限竟是三个月,而平时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会超过一个月。
他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开着车说:“第二,不许在我眼前摆脸色,这样会影响我的心情,你记好了。”
初夏顺从地点点头,心里说:那你的脸色呢?真是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看她一一顺从着他,他反而觉得有点无趣,突然将车停在路边,没有丝毫的征兆,他猛一下将她拉过来,他浓重的吻突然向她袭来,她本能地打着他,嘴里依依呜呜地说着话,他听不清,所以停下来,却听见她在说:“流氓,流氓······”
他突然的大笑起来,初夏吓得愣在那,他却将一张脸贴近她坏坏地说:“小姐,你不会单纯到不懂这个契约里都包括什么吧?这就算流氓?那真正流氓的行动你还没见呢!”
初夏红着脸低下头,他说的对,从答应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明白后面将发生什么。
“第三,不许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拒绝我,当然刨除你身体在特殊情况下。”
初夏红了脸,这一次没有点头,心里说:大色狼,你就记得这些,你就不能含蓄点吗?脸却更加红了,他一定要把那种事摆在明面上来说吗?可是,那个说的人还没有不好意思,可她这个听的人却早已觉得羞愧难当了。
“第四,我不能吃桃子,吃完会过敏,非常严重,你也不许吃,包括桃子做的任何食物,免得我和你亲热的时候粘到。”
初夏依旧点点头,心理说:不吃就不吃,而且知道了你的死穴,你哪天要我不爽,我就吃一筐子桃子,然后和你激吻,然后送你进医院······
初夏连环画一般的联想还没有结束,他的话又响起:“第五,我有洁癖,你的头发不能随便落在地上,不能落在床上,不能落在浴室里,不能······”
“等一等!”初夏终于终于忍受不了了,“那么,它该落在哪呢?掉头发根本就是一种正常的新陈代谢啊,尤其是女孩子,我怎么控制的了?难道你要我一直带着医生手术时候戴的帽子吗?还是我干脆剃成秃子?”
欧瑾瑜研究一样看着她,心里偷笑着,这个女人真是另类,她竟然还敢反驳我?还敢和我顶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接着冷冷地说:“第六,我说话的时候乖乖听着,不许插话,不许反驳,我说的就是······”
“就是圣旨,就是金科玉律对吧!你说的对我得听,你说的不对我也得听,是吧?”初夏竟然抢话道。
他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冷静地说:“你现在已经违反了我刚刚说的第六条,这次念你初犯不予追究,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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