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故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林木正在收拾晚上夜市要卖的东西。听见开门的声音,林木看向袁故,“成哥?你去哪儿了?”
“没事,去走了走。”袁故走上前想帮林木收拾,却发现林木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成哥,你放下,我来吧。”林木见袁故去捡地上的明信片,忙开口说道。
袁故点点头,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林木瞅了他一眼,觉得袁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了,“成哥,我想和你说个事。”
“你说。”袁故抬头看向林木,一双眼很温和。
“我……我今晚可能不能跟你出门摆摊了。我有点事。”林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袁故的眉头下意识蹙了下,他倒不是说不乐意自己一个人出门,只是林木感觉上去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多问了句,“你出门吗?找人?”
林木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接着挠了挠头,“成哥,我,我有个亲戚进城找我,我去车站接她。”
说这话的时候,林木的眼神明显是有些躲闪。袁故和林木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林木在他面前基本不会说谎,这样子局促不安倒是袁故第一次见。见林木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袁故也没多问。林木毕竟是个挺大的人了。想了会儿,袁故开口嘱咐了句,“晚上出门在外小心点。”
“嗯,我知道,成哥。”
袁故点点头,收回视线,他也没多想。
到了傍晚,袁故自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天气不错,难得不是很闷。袁故这些天也在算计着换个工作,毕竟这光靠摆摊想获得第一笔资金挺难,不过具体要做什么他还没想好。一想到钱,他就想起谭东锦和他哥的那个合作,他没想到谭东锦竟然也不避讳着他,就那么当着他的面和袁因交流合作意向。
他其实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谭东锦这人太深不可测,他忍不住担心他哥袁因。不过转念想到袁因素来谨慎,而谭东锦毕竟是个生意人,他也许会算计袁因但不至于会暗算袁因,袁故的心稍微宽了些。
这么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秦淮河边。袁故从自行车上拆下架子,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卖起了纪念品。
其实说起来,这在旅游的地方卖纪念品是个技术活。现在满大街都是所谓的纪念品,你要是想不一样,得卖出点情怀。
袁故选的这几样纪念品,都是最简单的,南京最常见的陶笛,特色明信片,牛皮信封、信纸和邮票。他随意地往桥边的角落里一站,拿起一只黑色的陶笛凑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黄昏熹微,白衣的少年靠在栏杆上,吹了一支不知名的古城小调。陶笛的声音极为的悠扬渺远,能穿透这平静的水面一直到吹到很远很远的过去。袁故垂着眼,像是一个故事活生生从秦淮里走出来。
水云间,只剩下这么一个少年。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袁故面前,很快的,明信片就快售空了。大家都喜欢让袁故给她们写字,写上那些她们落在这座城市的心思,最后郑重地告诉袁故那个收信人的地址。
是的,袁故帮人寄明信片。这个世上的游人中,总有一些人眼里藏了故事和过去,袁故帮她们写上几行漂亮干净的字,寄到天南海北。他有一手极为漂亮的行楷,最后的一笔荡开,总是有道不尽的意味。
明信片上的图案是袁故自己设计的,大多很简洁,寥寥几笔接着大片留白,可就是好看。每一个图案都是一个故事。
六朝古都的南京最不缺的就是故事,痴男怨女,白发王侯,十里红场浆声秦淮,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故事。袁故把建康古城的故事变成了一件件可以触碰的东西,明码标价卖了出去。
时间渐渐过去,袁故低头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他想起谭东锦那男人,眉头下意识又皱了皱,今晚估计有场恶战要打。思及此,他开始收摊了。
忽然,一个嗫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袁故抬头看去,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她手里捏着张袁故卖的明信片,大片留白两笔勾勒出一只燕子,袁故看了她一眼,记得她好像很久之前就待在角落里了。那小姑娘被他看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袁故笑了,“当然可以。”他接过姑娘手里的明信片,“你想写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极其的轻,几乎要被人声淹没,袁故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勉强听见了她的话,“哦,你要中考了是吗?”
鼓起勇气看了眼袁故,姑娘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胆子真的是很小,要不是看他收拾东西要走了,她估计能在角落里陪他站上一夜。袁故伸手从背包里拿出毛笔,“那就写句祝福的话好了。”
袁故提笔,墨行纸上,一行极漂亮大气的字:姮娥已有殷勤约,留取蟾宫第一枝。
“好好学习啊,提前祝你考试顺利。”袁故把明信片给小姑娘递回去。
小姑娘却没有伸手,反而极低地说了句什么。袁故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你能帮我签个名吗?”小姑娘猛地抬头,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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