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无星，启煌路的路灯坏了足有个把月，无人修理。道路两旁一家家红灯闪烁的理发店开着半扇门，里面只一些淡淡的黄色幽光，看不清什么。

露露远远站在街尾的一根大树下，望着一家理发店的大门。这家理发店和其他的不一样，开着的半扇门都打着厚厚的布帘子，然看不见里面。

而露露知道，爸爸此时一定在里面。

半个小时不到，那布帘子就被打开，爸爸被两名大汉扔了出来，摔倒在地上。

“滚，没钱就不要来玩儿！”其中一名大汗粗鲁吼道。

爸爸过去抱住另一名男人的腿，“张哥，我今儿运气不好，你借我一点儿，我，我两把就能赢回来，你相信我，相信我......”

“呸！就你？你他妈赢过吗？”

“张哥你相信我，就算，就算赢不回来，我家那小妮子，随便你玩儿，你也不吃亏啊！”

“你他妈也就这点本钱，还是省着点花，”张哥踹开拽着自己腿的手，“你他妈也积点德，放过你家那小妮子。”

“吴哥，吴哥......”

“滚！”

被一脚踢翻在地，翻滚两圈，也不见爬起来，那两名男人也不管他，径直进去了。

露露等了许久，爸爸仍旧没爬起来，应该是晕过去了。他一受刺激就晕，这是一直以来的病。

是好机会。

露露在地上捡了块石头，一步步靠近过去。杀了他，杀了他，她要杀了他！

双腿在颤抖，双手也在颤抖，身都在颤抖。

没有光，只能隐约看见人形，她立在爸爸身边，举起石块对准他的头......扔下去，扔下去，扔下去......

露露在心底一遍遍重复，可手抖得厉害，石块像是粘在手上，怎么都砸不下去。

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声狗吠，手中的石块“通”地一声掉在地上，地上的爸爸动了一下，露露转身便跑了。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脚再也迈不动步子，喉头干涉，露露软到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她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姐姐别怕，是我。”乔宋蹲下去，笑看着露露。

露露像是堆积许久的洪水终于找到出口，她望着乔宋，“哇哇哇”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乔宋没作声，安静地看着露露。下午和露露分开，她就一直隐身跟着露露，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可她没有安慰露露，这不是能够安慰得了的事情。

终于露露哭声渐小，抽泣着看着乔宋，“我想杀了他，杀了他，可是我不敢......”

“我可以帮你。”

“真的？”

“是，”乔宋拿出合约，“你把你的灵魂给我，我帮你杀了他。”

露露怔怔看着乔宋，风拂过她乌青的脸，拂过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拂过她溃烂的心脏。

许久，许久，露露坚定道，“好。你帮我杀了他，我把灵魂给你。”

“我要他死！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