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对来的是谁并不在意,专心吃早饭。刚把鸡蛋壳剥掉,罗氏就和一个年纪稍年长于她的妇人走了进来。
“哟,喜儿在家呢。”妇人道。
“她病才好,我拘着不让她出门。”罗氏笑道。
“是该拘着了,这么大的孩子,该帮着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了,你别让喜儿跟着赵秋云家那几个疯丫头玩,让她来我家跟着春枝做针线。帕子要是绣得好,在范货郎那里一块帕子能换一文钱。”那妇人道。
“我家喜儿还小。”乡下的村妇懂得都是简单的女红,象罗氏这种能描会画是少数,罗氏的手艺在村里更是数一数二,那妇人的话外之意,罗氏非常清楚,只是她并不打算教外人。
“不小了,我记得喜儿是十月初生的吧,过了年,可就是吃九岁上的饭了,我家春枝五岁就知道打络子挣钱了。”妇人骄傲地道。
“我去拿花样子给你。”罗氏不愿跟妇人多说,花样子送人,她不在意,但手艺,她不打算教人。
妇人脸上闪过一抹恼意,在安然对面坐下,看到她手里吃了一半的鸡蛋,目光微转,挺直身子,伸长脖子盯着碗里的粥,“喜儿啊,这粥里放了什么?”
安然把鸡蛋嚼碎咽下去,喝了一口粥,冷淡地道:“肉。”
妇人咽了咽口水,嘿嘿笑了两声,道:“早上起得早,这会子有点饿了。”
安然听而不闻,神色未变,饿了回家吃去,谁家有多余的口粮养外人,优雅地咬了一口鸡蛋。
那妇人见安然不接话,脸色阴沉了几分,眼珠子转了转,直接道:“喜儿去盛碗粥来给伯娘吃。”
“伯娘也生病了吗?”安然初来乍到,这个家的情况还没摸清,听妇人自称伯娘,不好贸然出言顶撞,耐着性子和她虚与委蛇。
妇人不悦地道:“没有。”
“伯娘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喝喜儿喝的粥呢?我大哥二哥都没喝呢。”安然心中已恼,脸上半点不露,佯装天真地问道。
妇人语噎,正要说什么,罗氏已走了进来,“葵花嫂子,这是你要的花样子。”
妇人没想到罗氏动作这么快,没能喝到粥,遗憾地啧了啧嘴,道:“这花样子瞧着就喜气。”
“葵花嫂子,喜欢就好。我这事多,就不留嫂子说话了。”罗氏进门前已听到葵花和安然的对话,婉言下逐客令。
“我家也一堆事等着我忙活呢。”葵花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罗氏送她出去,刚一出门,葵花就道:“柱子他娘,不是我说你,你可不止喜儿这一个闺女,吃个早饭又是瘦肉粥又是鸡蛋的,可要花不少的银子,你家柱子这么大了,你要多存点钱,日后好给柱子说媳妇。这一穷二白的,谁家肯把闺女嫁进来?”
安然闻言,脸色微沉,眸底露出一丝戾色。
罗氏没有接她的话,“下雪路上滑,葵花嫂子慢走。”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可是柱子他娘,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喜儿这么大了,你不让她学针钱,不让她打猪草,拾麦穗,养在家里白吃饭。她又不是儿子,可以给你养老送终,你就是对她再好,将来她也是要嫁人的,她终归是别人家的人。俗话说女儿都是赔钱货,泼出去的水,你对……”
声音渐去渐远,安然听不清楚,也不想听,反正那个葵花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勾唇冷冷地一笑。
罗氏送走葵花,回房见安然脸色不太好,道:“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要这么重,闲话莫听。”
“我没有。”安然在现代早已经养成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是有意露出恼意试探罗氏,想知道她对女儿受了委屈是什么样的态度。
“还说没有呢,瞧瞧你那嘴,噘得都能挂油瓶子了。”罗氏白了安然一眼,“你这个傻丫头,你娘又不是蠢子,还能听旁人的混帐话虐待我自己的亲闺女不成?闺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疼还疼不够呢。”
安然低头不语。
罗氏见状,以为她还在闹小脾气,把鸡蛋壳扫到碗里,道:“你爹常说,这儿子是养在家里的,打得粗才能撑得起门户,闺女是要出门的,在家里就这十来年,可不能亏待。自家的闺女自家不疼爱,还能指望别家来疼爱?只有自家把闺女养得精细,婆家人才会珍惜。自家把闺女养得糙,婆家人还不往死了作践啊?”
安然轻轻挑眉,这番话与现代那个穷养儿子,富养女到是异曲同工。
“粥里放肉又怎么了?吃个鸡蛋又怎么了?”罗氏轻哼一声,“等你爹爹解甲归田,你大哥二哥有了出息,我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到时候我们喜儿天天吃肉,天天吃鸡蛋。”
安然恍然大悟,原来家里这么穷,不是她爹的能力不行,而是她爹根本就没往家里挣钱,这古代当兵的待遇可没现代当兵那么好。
罗氏摸着安然的包包头,笑道:“你爹最疼你了,你的大名,是你爹特意去城里请书院的老夫子给取的。安意,意义的意,满意的意,老夫子说,女孩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过得安心落意,无忧无愁。”
安然心念一动,清亮的眸中染上一抹暖色,唇边露出淡淡的浅笑,上一世没有感受到父爱,而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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