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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半月,直到过年,梁荷颂每夜读书都至三更才睡,第二日寅时天刚刚蒙蒙亮就起来。虽然厉鸿澈知道这回她是真心上进,却不知,平时看似好吃懒做、好逸恶劳(他心中)的女人,认真起来竟能如此拼命!

头悬梁、锥刺股?

这回根本不需要!

“康安年,最近梁才人读到哪卷了?”厉鸿澈寻了空子,招来康安年问话。

“回禀皇上,才人最近刻苦非常,加上天资聪颖,《楚辞》、《论语》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她急于进去,不知辛苦,你晚上多提醒提醒,别学太晚。万丈高山也是砂砾堆就,哪能朝夕就拔地而起。”厉鸿澈瞥了眼康安年道。

康安年忙称是,说完,又觉皇上似乎还盯着他看、未说话,一时心下紧张。

“你自小在朕身旁照料,虽然是奴才,但朕一直将你当做左膀右臂,是朕不多的心腹之一。”

得了这么沉重的信任,康安年忙跪地。“奴才定当竭尽力为陛下效力!”

“你的忠心,朕自是不怀疑,但,你身边之人,不可信者不能多言半句!哪怕曾经是你信任之人。”

康安年略苍老耷拉的眼皮一下子睁了睁,立刻明白过来。

“皇上放心,奴才谨记,绝不再犯!”

康安年离开双菱轩,走过菊园小径,一眼看去尽是满园残雪,叹出一口白气。

陆笙与康安年自幼同乡伙伴,十四岁时因为家贫一同卖身为奴进宫“打拼”,立誓结拜为兄,互相扶持。怎知,他们进宫后不但未能求得富贵,还几番差点丢了性命,无不是日夜思念家乡,悔不当初。

直到舜熙帝立太子大赦天下,可放宫人回乡,他们本在中选之列,怎料临出宫前一日陆笙出了麻疹,上吐下泻起不来床,便被人顶了资格。陆笙不甘一人留在宫中,便故意使诈诬陷他偷了主子东西,也未能出去。自此之后,虽然二人都留在宫中,但也不复从前情谊,互相憎恨多年、势同水火!

而今各自都过了四十,又共同侍奉乾清宫,倒是渐渐平和了许多,时而和气交谈,但,那一层隔膜和恨,是永远不会磨灭吧。

又叹了口气,康安年抬头,却见一个太监影从角落里闪过,像是在监视双菱轩这一方。他当即微转了转眼珠,宫中几十年、什么没见过。看见只猫脚印儿都知道是黑猫还是白猫!

抬头挺胸,康安年一改沉重之色,神色如常的走了。

今年腊月二十八便是立春,虽然靠南方省份梨桃都已经打上花苞了,但京城的桃李还在雪中瑟瑟发抖。

尽管盛妃十多天前中了砒-霜之毒,不过倒是一点没影响她大兴赏赐。宫中大小事宜都是淑贵妃说了算,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了下风,吃穿用度、赏赐银子都是极好的。是以,每到过年这个当儿,盛妃的存在感也特别强。

淑贵妃操办过年之事也不是第一回,哪怕是男人也不得不佩服淑贵妃管理筹划能力。偌大的皇宫,一个年,过得井井有条,既热闹喜庆又不铺张浪费,孝珍太后格外满意。

转眼都过完大年了。

梁荷颂看书看得乏累,瞟了眼窗外的梅花树。满树嫩黄蕊,芳香钻进窗户来,扑鼻的香浸得人神清气爽的。转头,梁荷颂一眼瞥见了对面桌上在批奏章的厉鸿澈。最近奏章不多,可她怎么感觉皇上的奏章越批越慢,经常明明一更天就能批阅完毕,他都要和她一个点儿收工。这……真是让她不得不怀疑,皇上其实是在……陪她?

嘶……或者说是“监督”?

挠了挠脸,偷偷窥视打量了遍冷面狼皇上,梁荷颂暗自揣度,嗯……应该“监督”!皇上做事力求完美,应承之事言出必行,教她功课这事应当也不例外。

“看完了?”厉鸿澈头未动,开口冷声问她。

“皇上,您说,再过十日您就可重归龙身么?臣妾也能回到自己身体里?”

厉鸿澈将毛笔放在青花瓷笔枕上,看过来:“没错。再过十日,你我便可各归各位。”厉鸿澈皱眉。“你笑什么?当皇帝你还不舒坦了。”

说少人处心积虑豁出性命都想当呢!

“臣妾不敢。”每天站着尿尿,她能舒坦么?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没法子有兴趣,这简直让她愁闷日后人生怎么过呀。“臣妾只是再为皇上重归龙身而感到高兴,为臣妾不负重托而感到庆幸!”

“……”当他傻?

梁荷颂忽然想起件事来。

“皇上,最近都是一片报平安、报喜事的,唯有黎大学士三番两次提起江南河道总督贪-污防洪堤坝银钱之事。贪污害百姓之事不可小觑啊!您回归龙身之后,可要大力严查!臣妾智慧有限,能力不足,不能替皇上分忧,实在有愧。”

智慧有限?他看她狡诈得很嘛,明明两个月前就已经有消息了,她怕引火烧身,一直未动。厉鸿澈挑眉看梁荷颂:她竟也好意思说贪-污,说得她哥梁烨初那栋大宅,上天赐的似的……

梁荷颂哪能看不懂厉鸿澈的眼神,略微有些心虚,解释:

“皇上,您有所不知,这‘贪-污’其实也要分两种:一种是贪民,这种人是渣滓,该杀千刀;一种是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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