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做......
尖锐的铃声将神思的苏长安拉回来,她向办公桌上的手机走去。苏永安连手机都没有拿,她拿起看了一眼,是条短讯。她将手机匆忙放下,手指在一桌子的文件里翻动起来。A4纸张铺在最上面,看着南凡熟悉的脸以及个人资料,苏长安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蓦地,手心一空,纸张已被取走。
苏长安看着他,神色复杂。苏永安大概扫了一眼,继而抬头,四目相对。
那张永远噙着三分淡淡笑意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那双眼睛依旧温柔:“先吃东西吧。”他把食盒放下。
苏长安神情僵硬地看着他。
手机铃声再次尖锐地响起,苏长安肩膀猛然一抖,苏永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拿起手机,点起短讯语音。
“...你和他之间有没有孩子是你们之间的事,公司跨不跨是他的事。当然,他宠爱我也是他的事,我没有要求他这样做。苏长安,名字而已...”
“...我们之间不存在欺骗。顶多也就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不要觊觎我的家人。可是你只把那当成我的玩笑,那...吃点苦头又有什么不好?...”
诺大的窗子外排排飞鸟嘶鸣着张开洁白的翅膀穿过将天空分割成块状的数条电线。周遭的空气好像被抽离,静默的气息像是热烈光线下颗颗无声运动漂浮的颗颗尘埃。薄暮残余的金黄色阳光淡淡的投在病房内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身上,形成对比明显的明暗两面,修长的影子在光洁的地面上被拉的很长。
窗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蜃城的天气永远是这样,明明已经立夏了,有时候一落雨又像初冬的寒冷。苏长安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放学。这个时间,怕是管家已经在校门口等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苏永安就把重心放在了公司,就连放学也换成了管家来接。苏长安垂下眼睛,无视在讲台上老师的口沫横飞。
明明是个很美好的午后啊,明明是那样温柔的人啊,说出的话却比这寒气更逼人。
“...已经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公司看看了...”
他没有骂她,没有教育她,甚至连微笑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只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此后的两个星期,长达十四天,她没能见他一面。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她还是知道,这个从小到大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爱的男子失望时是什么模样。
撑着伞走向家里的车,打开车门时,苏长安几乎要叫出声。
她将伞合起坐进后座:“二哥你怎么来了?”
“公司不是太忙,我就过来了。”
公司不太忙......好吧,她承认,他只是不想见她。他大概觉得自己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妹妹狠毒极了。
“哦。”
明昭听着闷闷的声音,看了她一眼:“做错事情是需要低头的,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苏长安看向他,眼睛认真严肃:“我错在哪里?”
明昭就知道她会这样问,他这个小妹,从小性子就强硬,也不知道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环境影响导致。他皱起眉头。
“好吧,我承认我撒谎是我不对。可即使我为这个向他道歉他也不会原谅的。”
“你就只撒谎了吗?”
“你明说,我还做错了什么?”
明昭暗暗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他尽量使自己维持着谦谦兄长的姿态:“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是说,你从不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愧疚?”
“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赶她走。”苏长安有些烦躁,继而垂下眼睛:“就像她为了打击我说他们之间有过孩子。”
“你知道她在骗你?”
苏长安扯了扯唇角,眸色渐冷。
明昭这次不只是皱眉了。他是什么身份,竟被一个丫头片子套了话。又用力地皱了皱眉,她一副完不配合不想谈的姿态让明昭有些冒火。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明昭的声音像是可以融化般的好听。
“是我错了。你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因为还是个孩子,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苏长安这次安静了。她没有再像小时候一样闹脾气,以前不管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家里的人都会围着她转,只要她一皱眉,苏永安就会妥协。她这次之所以没有闹,是因为他这次不会再哄她。而苏长安,是明白的。她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一样。如果太过放肆的结局是厌恶,那么她宁愿冷战。
她能这么平静地接受现在家里发生的一切,无非是因为她心里清楚——
这样沉默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