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嵘哼了哼声,“那还有假,天可怜见,谁知道那小狼崽怎么想的,这样远的路,它竟偷偷跟来,它何时受过这种苦。”
“那浴汤中替它加些止血的药材,也好缓缓。”
“那是自然。”
阿嵘嘴上满不在乎,放下木桶又提裙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步易。
生来不易。
活着不易。
阿瀛继续埋头收拾,视线在触及一瓣扶桑花时,怔仲片刻,目中流下热泪,不偏不倚,刚好滴在那瓣花上。
原本快要枯萎的扶桑花,竟红润许多。
她和阿瀛,活在世上,又谈何容易?
“阿瀛阿瀛,你愣着干嘛?”
阿嵘取了药材回来,发现阿瀛一动不动,连她进来都未发觉,有些疑惑。
阿瀛不动声色的将花瓣收入袖中,回头应了一声,勾了嘴角,“不过是步易来了,我有些担心罢了。”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主子待步易如何,旁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吗?”
阿嵘不以为意,将洗净的药材倒入浴汤,然后又把百里与归的衣物放置齐整,转身看见阿瀛仍未动作时,才挑了挑眉,“阿瀛,你莫不会是想要偷懒吧!得亏你找的这烂理由,快快快,干活去。”
阿嵘是个急性子,见不得阿瀛吞吞吐吐,就不由分说的把阿瀛推到木桶前。
阿瀛稳了心神,应了阿嵘,默不作声的干起活来。
她们伺候百里与归,事无巨细,比如浴汤需要她们去提进暖阁,比如百里与归的衣裳需要她们清洗,再比如朝政上的事情需要她们转告百里与归。
可她们,阿瀛和阿嵘,没有武功。
看着一脸兴奋的妹妹,阿瀛心中又沉重不少,攥紧了花瓣,若是有一天,她们老了,百里与归不再需要她们了,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摆在她面前。
绝不能被逼到那一天,阿瀛暗下决心,她一定一定,要护妹妹周。
二狗一定要保护好二鬼。
“阿瀛,主子来了。”
阿嵘的声音又穿过思绪万千,直直抵达阿瀛的耳里。
阿瀛听言,将手中的花瓣随意丢在地上,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眼中泛起涟漪。
阿瀛身后,那瓣被蹂躏的不成样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见过主子。”
远远的瞧见大红的影子,夹杂着一星点白,两人屈膝行礼。
只见得那抹红影越来越近,直到能看清百里与归身形轮廓,两人才忽觉,明明百里与归依旧憔悴不堪,可骨子里却是鲜活的,气场充盈。
“免罢。”
百里与归出声,眉间温和,言语间说不出的温柔,想来,是因为步易的缘故,只它能让她放下心防。
两人有些看痴了,在午后暖阳下,百里与归轻轻的抱着白狼,阳光暖暖的照在她发梢,裹了一层金辉,同样照亮了她黯淡了一天一夜的眉目。
她们本该习惯了这样的容貌,可总觉得,今日的百里与归格外好看。
“愣着作甚?”
百里与归这才抬起头,睨向呆愣的贴身婢女,些许责怪的意味。停留片刻,才缓缓走进暖阁,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就是你经不起美色,看主人都看痴了!”
“你好意思说我?”
“你还不让我说了哈!”
“嗷呜!”
百里与归轻手轻脚的把步易放入木桶,却惹得它哀嚎一声,那声音,好不凄惨。
百里与归却只以为是伤口遇到热水有些疼,直到步易缓缓沉入桶底,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水不对劲。
她心里一紧,把步易从水里捞出来,一身衣衫湿了大半。
“主子,怎么回事?”
两人在门外听到动静也止了争吵,慌忙进来查看,见百里与归抱着不省人事的白狼,一脸阴翳的站在木桶旁。
步易毛发湿哒哒的贴在身子,看着身子小了许多,不时无力哀嚎,却再没有刚刚那一声响亮,甚至,一声比一声微弱。
百里与归大红的衣裳被打湿,她浑然不觉,只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轻抚着步易的毛,企图挽回些许理智。
暖阁中的气氛压抑的紧,就连暗处的蓝七白寐也不由屏息。因为她们都知道,百里与归真的怒了。就连嘴角刻意扬起的弧度,都阴寒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