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地势还算平坦,只是越走越深,草也越来越茂密,几乎成了厚厚的纱帐。好不容易拔开长草,却不知下一脚踩中的是平地还是泥坑。草地上并没有高大乔木,但地上时不时冒出酷似树根的突起,“树根”上又生出张牙舞爪的荆棘枝条……
各种不合常理乱长的植物布成天然的陷阱,不时有人一跤栽进泥地或是扭了脚,呼痛求救之声四起,小些的孩子干脆坐在原地哭号起来,银月笼罩下的蛊场一时嘈杂不堪,大减神秘。
管冲本来跑在最前头,此时却寸步不离金铃右右,嘴里念着:“小心小心、小心脚下!”他一会儿跑到前头,狠狠几脚把那些乱缠在一起的草径藤枝踩扁,一会儿又跑回来请功:“到处都是树杈!”
金铃看到管冲跑前跑后的殷勤和紧张,有些无奈地笑道:“阿冲,时间有限,你只顾着我,怎么找自己的蛊虫?”
管冲又露出那标志性的一脸憨相,还在原地蹭来蹭去。金铃只好说道:“你先去找,你越快找到本命蛊,就能越快回来帮助我,不比两个人都耗在这里强?”
“对,对哦,还是你聪明!……”管冲一旦想通了,动作比谁都快,像个矫健的大马猴一般几步就蹿入草丛没了踪影。
金铃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刚巧风少游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与她打了个照面,两人四目相对时,金铃的眸子里波光盈盈,那一刻风少游竟呆愣着忘记了迈步,在这样的月色之下,金铃越发显得光莹娇媚,楚楚动人。
风少游和鱼快、明小苏本来是一同进入蛊场的,但他们运气不佳,选了一条分外诡异的路线。劲风呼啸中草浪翻滚,分叉路越走越多。拐到第四个分叉路口时,风少游简直被风吹得举步维艰,他回头招呼时才发现,鱼快和明小苏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翻卷的长草遮住了来时路,连回头去找也不可能。他只好顶着风头继续前行,在翻过一个平地突起的小山包之后,风竟然停了,草场又是一片静美,他无目的地往前乱走,这才碰上金铃。
这一刻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沉默,风少游的脸颊上禁不住微微泛起红晕,不自然地将视线偏向别处,故作随意地说道:“……半天了都没动静,看来找本命蛊还真不那么容易……”
“少游,多点耐心,我们一定行的。”金铃抛来一个柔媚的微笑,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们……
“啊!”这时忽听得斜上方一声尖锐的哭叫,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从陡坡上滚了下来,一路噗噗压倒杂草,正跌在风少游脚边。
风少游忙俯身扶起那孩子,替他擦拭脸上的泥土。
小孩子双膝处的裤子都擦破了,往外渗着血。估计这小孩长这么大就没遭过这样的罪,吃痛之下嚎啕大哭起来,一边眼泪鼻涕的一边喊:“我不找蛊虫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那孩子哭嚷不休,风少游哪里带过孩子,登时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金铃蹲下身轻轻拍抚着孩子,拿出手帕替他裹住伤口,说道:“少游,你继续找,我来照顾他。”
“那怎么行!”风少游立刻反对,“你把时间都花在这里,怎么去找蛊虫?”
那孩子听着不好,哭得越发大声,两脚在地上又蹬又踏。风少游不禁暗暗叫苦,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太过自私,可孩子哭成这样,就算有蛊虫也早被惊得退避三舍,今夜岂不是白来一场?
金铃皱皱眉,忽然灵机一动,问:“要不,姐姐吹支歌给你听?”
孩子挂着鼻涕怯生生点了点头。金铃顺手摘下一片草叶卷曲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吹拂,起初只是几个零散的音符,很快就连缀成了柔美的旋律,声声婉转如同母亲的叮咛。
孩子慢慢止住了哭泣,在音乐抚慰中静静眨着眼睛。
还是金铃有办法,风少游的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像鸣笛又像洞箫的乐声随风轻扬,曲调中暖意不绝。空中萤火在这优美乐声中也连成了珍珠般的光带,不断汇集到月光瀑布之中,幻化出了一层层七色虹彩。
一曲尚未结束,只见那彩虹光晕的中心光芒大盛,变幻的色彩如羽翼一般展开,在夜空中同时投下火焰与流水的影子,艳丽得不可逼视。
金铃也惊得停止了吹奏,怔怔盯着半空,那七彩光翼猛地延伸,遮蔽半个天空,又倏地收缩到半人大小,直向金铃扑来!
她只来得及伸出右手挡住面门,手腕伤口一阵火灼的剧痛。她痛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却见光翼收缩到了巴掌大小,端端正正停驻在手腕伤口上,而且不再虚幻飘渺,那翅膀有着丝绸的质感和色泽,前端还有两条卷曲的触须,分明是一只花纹奇丽的金凤蝶!
不过是一瞬间,凤蝶又化为灿烂虹光,光流融进了伤口处淡银的血迹,刀痕迅速收拢消失,竟像把光之蝶封进了身体。
彩色的光带沿着手腕不断高速旋转,金铃咬着唇强忍恐惧,看着那光环旋转快到极限,突然静止凝固,迅速转变为黑色坚实的质地,形成一个犹如黑曜石打造的手环,嵌在如霜皓腕上,黑白分明,煞是好看。
只见那材质表面闪过冷冷的云母微光,两端色重,越往中间越浅,位于手背下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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