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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炖了一锅鸡,金委员也让人送来了一篓虾及一篓扇贝......在东山龙宅,厨房里正准备着大年三十的菜肴,虽然日本有意淡化抹杀中国传统文化,却挡不住人们对农历年美食的渴求。

花市一如既往地惨淡,但陆达慧还是依惯例去逛一逛,她身后跟着小大姐阿娣和司机阿达,两人手里各捧着一盆福橘。陆达慧还想买些颜色绚丽的鲜花送给爱梅,她的书房太过素雅。

“太太,金钟一响,黄金万两,看看吊钟花喽!”

熟悉的吆喝声唤起陆达慧的注意,吆喝来自一位老人,他夹杂在两个大摊铺中,稍不注意就会忽略他,以及他面前五盆瘦瘦弱弱的粉白色吊钟花。

见陆达慧看过来,老人一下子没有了刚刚吆喝的气势,腆着老脸怯怯道:“太太,买两盆吧。”

“你这个,不好哇。”

老人只能憨憨怯笑,这花和其他人的比确实不好,他两手使劲搓了搓,才道:“我卖便宜,买三盆送两盆。”

两个人讨价还价间又吸引了几位家庭主妇。最后,陆达慧按原价买了两盆,剩下的三盆被另外两个主妇以低价购得。老人拿着钱,千恩万谢。

吊钟花小小一盆,陆达慧一手提一盆,喜滋滋地带着阿娣和阿达往花市外走——她终于见到赵怀富了。

一回到龙宅,陆达慧让阿达把福橘摆在屋门口,又让阿娣把事先准备的红包挂树上,自己提着吊钟上三楼找爱梅。

把花从花盆里起出来,花土里埋着一封用油纸包着的信,信中内容只有七个字:孩子安好,勿妄动。露台上,爱梅已经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一堆废稿纸,陆达慧把信和油纸都扔进火堆中,纸灰回填进花盆,这是上好的肥料。

当晚,爱梅难得下楼和陈义天、陆达慧一块儿用了年夜饭。饭后,她便上楼,只剩陈义天和陆达慧相偎在客厅里守岁,等待新的一年的到来。

“你还记得富叔吗?”

“嗯。”

“你这老兄弟和我们一起上广州就失踪了,你怎么从来都不问问他。”

陈义天一听脸色黑了一些:“人各有志。我住在龙潜这里并不是秘密,他都不来找我,我干嘛要去过问他。大过年不说扫兴话,一会儿放完炮就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去金委员家拜年。嗯?”

一个语气词被他调了长长的尾音,显得痞气十足。很久没听到他这么自信邪魅的声音,陆达慧抱着他的胳膊又往他怀里紧了紧,温温柔柔地答应。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平平淡淡地过去。盟军轰炸广州日伪据点,和日机空战;城燃料管制,不能随时坐汽车出门......这些都没叫陆达慧抬抬眼皮。可3月23号这天,陈义天嚷着头有些痛,让陆达慧一下失了方寸,还是陈义天忍着痛叫她给医生打电话,她才反应过来。

这一次,除了惯例的医生和护士,耀如左手缠着绷带竟然也跟着来了。

“手怎么了,还好吧?”陆达慧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没事。不小心被玻璃划了条口子,缝了两针。听俊达君说天爷病情有变,就跟着过来了。”

俊达就是给陈义天看病的日本医生,这时他正在特意为陈义天开辟的医疗室里检查。大概半个小时后,他用手帕抹着额头的汗从房间里出来:“陈太太,我已经给陈先生止痛,但这只是暂时,最好还是到医院一趟。”

医生带着护士离开,耀如却赖着不走,一边啃着茶几上放的芒果,一边貌似关切地问道:“真不痛了?”

陈义天摇摇头:“不痛了。不过,刚痛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

陆达慧和耀如一下子都高度紧张起来。

陈义天警惕地看着耀如,慢慢问道:“我和你以前真是兄弟?”

“当然!”

陈义天又看向陆达慧,陆达慧也点头表示肯定。

“看到黄鱼、房子,不,准确说是墙壁。”陈义天皱着眉头回忆。

耀如眼睛一转便猜了个七八分:“是不是藏有黄鱼在墙壁里啊?”

陈义天没回答。

“真藏了也没用啊。”陆达慧叹道,“他又没想起藏在哪里。谁知道是广州、香港还是以前哪里的房子。”说着说着就小声嘀咕起来,“原来那么多房产,现在却寄人篱下。”

好在陈义天还沉浸在他的回忆里并没有发觉她的抱怨,而耀如却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两眼。

“我知道天爷很重视荔湾那套别墅......”耀如笑道。

“我还有房子?”一听房子,陈义天兴奋地插嘴,他知道陆达慧对寄居龙潜家一直不是很开心,但他目前确实没能力为妻子提供独立的住所。

“嗯——”耀如尴尬地摸摸眉毛,“房子已经两易其主了。因为这房子卖得突然,所以我猜您会不会有东西没来得及取出来。现在是一家报社租了那里办公,我和报社主编比较熟,也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好!如果你能找到那些黄鱼,我分你一半!”陈义天非常慷慨,耀如也没有说要还是不要那些金条。

第二天,陈义天和陆达慧自坐黄包车去俊达所在的陆军医院自不在话下。

耀如的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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