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七月,但天气还是有些闷热,校场上乌压压的集结的兵士们都衣帽整齐,任凭脸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流下,也没有半点松懈。
刘梅宝拉着卢舫的手,感觉孩子的手心湿漉漉的。
“小船,怕不怕?”她顿下来,看着卢舫问道。
卢舫也穿着严整的夏军服,戴着头盔,越发衬得脸小,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呼吸有些急促。
“不怕。”他大声说道,“爹说过,爹要是不在了,就由我来保护娘和妹妹弟弟。”
“还有我。”铁勺从后面站过来,他也是和卢舫一般的打扮,因为年岁比卢舫大,块头也比卢舫大,手里抓着一根木棍,看上去倒有几分模样。
“好。”刘梅宝伸手帮卢舫系了系脖子里的红巾,点头说道,“爹爹不在了,伱就要替爹爹担起责任。”
刘梅宝说这话,伸手指向外边,那里整个校场已经集结了四块方队,队列前方将官们也正在肃立。
“这些人便是伱爹爹的责任。”她说道。
卢舫虽然根本不懂这责任是什么,但还是很郑重的点头。
“娘,我会亲自去接爹爹回来的。”他大声说道,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刘梅宝摇摇头。
“伱不用去,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站起身来,拉着卢舫向校场缓步走去,“伱现在要代替伱爹,让大家看着,咱们卢家不会倒,咱们山西不会乱。”
看着出现在台上穿着一身诰命服的刘梅宝,再看她手里拉着的小儿,校场上瞬时安静下来,连四周围观的群众也都屏气。
虽然卢舫跟着卢岩常出入军中,但这种校场点兵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站在台上看着下边肃立的将士,就是大人也忍不住会怯场,更别提他才是个不满八岁的孩子。
卢舫看着台下,不由咬紧下唇。
“小船,王先生是怎么教伱的。”刘梅宝低声对他说道,一面握紧他的手,“告诉他们。”
“小船,去。告诉他们。”铁勺大咧咧的说道,一面将棍子抱在身前,摆出大马横刀的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卢舫点点头,松开刘梅宝的手,慢慢的站出来几步。
“我爹爹那边遇到危险了..”他大声说道,声音明显的颤抖,但并没有停下,“..这没有什么,只要鞑子在一天。所有人都会有这么一天….”
王墨站在台下,看着卢舫。面带赞许,难为这个孩子在短短的时刻将这些话都背下来,虽然有个别的忘词丢句,但这已经很超出王墨的意料了。
“…我爹在,我们保家卫国,我爹不在,我们也是保家卫国。我年纪还小,这次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我留下的大家一起守城。救我爹爹的事就有劳出征的将士们了…”
“只有杀光那些鞑子,我们所有人,大人..还有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才不会有危险..”
“….我们杀敌,哪怕剩下最后一个人,都要杀敌,要让那些鞑子知道,我们不害怕,让他们不敢侵犯我们一步…”
伴着清脆的颤抖的童声,校场上慢慢的响起一声声的杀敌杀敌。
声音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所有的将士们都将手中的武器挥舞起来,声嘶力竭。
他们以前没有害怕,没有畏惧,如今亦是如此,今后也将如此。
“杀!”
伴着这一声吼,从土墙豁口跃出的兵士似乎是一瞬间排成三队,个个侧身握枪面对冲过来的鞑子齐齐刺出。
惨叫声兵器铁甲相撞声又一波的响起。
到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面对将各种兵器挥舞出花来的敌人,那队伍依旧牢牢的保持着,他们似乎看到敌人,又似乎没有看到,不躲不闪不避不让,就是不断的抬枪刺出抬枪刺出,所求的只是在对阵的一瞬间比对方快准那么一下。
这在战场上已经是足够决定生死的一下。
看着不断倒下的人,鞑子们面上都难掩惊惧,他们早就知道对战的是山西兵,上头已经详细的研究过山西兵的战术习惯,知道这些山西兵是又凶悍又胆小。
凶悍是在战场的从来不怕死,胆小是就知道一群人刺杀,而从来不真刀真枪的大家伱来我往的对战个痛快。
这真是让人痛恨不已又毫无办法。
转眼之间冲到土墙前的鞑子已经倒下一片,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
到最后大家都是拼刺了,双方都是长枪大戟,一排一排,恶狠狠列阵而战,长枪互刺,到这时候已经没有技巧,拼的就是命了。
看着转眼折损一大半的人,进攻来的鞑子们迟疑了害怕了,很快狂叫着逃去。
对于这一点,卢岩也是并不意外,他们军中也早研究透鞑子的习性,知道他们对于伤亡的承受能力。
鞑子一波攻击消退,卢岩这边已经没有精力打扫战场了,死者丢弃,重伤者也救治不得,轻伤者自己胡乱的包扎,侥幸无伤的兵士们席地而坐缓口气,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清点过了,此次又伤亡一百人。”有将官过来汇报。
卢岩站着没动,目光看着原野,从这里隐隐能看到那边鞑子密密麻麻的方阵,据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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