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起伏,待到山口在望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令狐校尉眯着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山口,不由松了口气。出了这座山,再走几里便是驿站,只要此处没有伏兵,此后一千多里的大海道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待得把这行人送到玉门关,自己便算是完成了新任大都护发下的第一桩任务偏偏自打接了这道命令,他就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安。其实,他才不在乎苏氏父子能活多久,只是希望他们不要死在自己眼前罢了
远远的,山口之外的一块岩石突然动了一下,令狐校尉大吃一惊,几乎想揉揉眼睛,定睛细看,才认出是一名身黑衣,又骑着深色大马之人,衣服马匹的颜色与他身边的岩石几乎一模一样,也不知他是先前隐身在岩石之后,还是控制马匹和气息的功夫实在惊人。可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不算是一个好兆头
令狐校尉握缰的左手不由一紧,游目四望,并不见有别的动静,那位骑士似乎也没有隐藏身形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
令狐校尉的身后,不少人也看到了那位骑者,有人惊“咦”了一声,“山口有人”这行虽然只有三十多人,大多却是军中精锐,不少人略一打量来人,立刻都警惕起来,微微弓起身子,放慢了马速。
眼见众人已慢慢出了山口,离那块岩石不过一百多步,那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马上,有人忍不住高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拦路”
一道雄浑的声音在旷野上远远的传了出去,“我只拦姓苏的,其余人等,尽可自行离去”
众人忙前后顾盼,身后的山头之上,两旁的乱石之中,显见都没有伏兵,有人忍不住嘀咕道,“此人是疯癫了么”苏海政与苏南瑾听到那句“姓苏的”,原本心已提到了嗓子眼里,此时不由也松了口气,苏南瑾更是冷笑起来,“找死”
此时距离已近,看得见此人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身形挺拔,浓眉微须,给人的感觉十分奇异:看他的打扮装备似乎是突厥骑兵,但开口说的又是地道的河洛官话,明明不过是一人一马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他已把这片原野都封锁得严严实实令狐校尉的眉头不由紧紧的皱了起来,自打出了疏勒城之后便如有芒刺在背的不安感来得愈发强烈。
他定了定神,带马迎上几步,大声道,“我等奉大唐天子之命,押送钦犯苏氏父子入京侯斩,你还不速速退下,莫要耽误了朝廷大事”
来人并不理会,只是手上一抬,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令狐校尉忙“吁”的一声勒住了马,大声喝道,“听你说话也是唐人,怎么竟是要公然违抗圣意么你若再拦着道路,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面”
来人依然只是沉声,“留下苏氏父子,某不想滥开杀戒”
好大的口气有人忍不住令狐校尉身后低声道,“校尉与他啰嗦什么,我等冲上去杀了他便是”
令狐校尉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样,“你冲么”押送苏氏父子原本便不是什么好差事,难不成还要为他们搭上一两条人命
那人顿时一噎,不大好意思的摇头笑了起来。
御史杨悦见令狐带马不前,不由有些不大耐烦,来人口口声声要留下苏氏父子,分明是突厥胡人,大约是要给他们那个什么可汗报仇,与这种人有何可说的他提马上前几步,厉声道,“苏氏之罪,自有大唐天子定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天朝,劫持钦犯,莫不怕惹怒朝廷,令你部落血流成河”
来人的声音骤然严厉起来,“某的部落,早已血流成河纵然惹来天子之怒,流血千里又如何今日某只要他苏氏父子流血五步,将头颅留在西疆”
“挡我者死”
最后四个字,带着一种金石般的铿锵之声,令人耳膜为之一震。而“死”字刚落,弓弦便是一响。杨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随即头皮一阵锐疼,在身后的一片惊呼声中,眼前一黑,却是发丝乱纷纷的披了下来,随即便有热乎乎的东西沿着发缝流下。
来人的声音更为凌厉,“一箭断你发,二箭断你头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杨悦伸手摸了摸额头,却见掌上黏糊糊的是鲜血,他脸色不由变得苍白一片,眼见来人已拉开弓弦,将第二根箭对准了自己,只觉得心头狂跳,不由自主拨马便闪了回去。
在他的身后,令狐校尉和三十多名士卒退得更快。百步之外射人幞头,当这种传说中的箭术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他们除了退得远远的还有什么法子难不成真为了那两个老少软蛋去送死
原本在人群中的苏氏父子也相顾失色,想往人群后躲,可谁肯让他们躲在自己身后他们都已废为庶民,身上的本白色袍子在一片戎装中原本便十分显眼,此时众人纷纷闪开,更是一览无遗。
马蹄声响,两支箭矢流星般追上了两人的背影,正中两人的右背,将他们掼下马来。在他们的惨叫声中,众人一面往后撤,一面便回身射箭,只见来人带马不紧不慢的追了上来,总是落在寻常弓箭的射程之外,他手上大约是一把至少有两石的强弓,不时抬手一箭,不是射中了某骑的马尾,便是“当”的一声射在某人钢盔之上。被射中的战马自是一声痛嘶,放蹄狂奔,被射中的人也是魂飞魄散,催马疾逃。待得来人在苏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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