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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乐公主解开油纸包,把肉干分给知雨和彩墨,让她们也尝尝这西域美食。三人吃得正欢,胡尚宫来了。知雨和彩墨跳下马车,在距马车几步远的地方候着,听不清胡尚宫小声同公主说了什么,胡尚宫一走,公主的脸色就变了,没了笑容,又恢复了之前怏怏不乐的样子。

坐在石磨上的阿吉和周毓也注意到了,阿吉回味着米浆的清甜可口,还有方才公主那如花般娇美的笑颜。他转头朝柴家军集结的地方望去,心想这个公主可比那个县主真诚可亲多了,唉……他家少主是不是傻?

周毓仿佛看穿了阿吉的心思,他搂着阿吉的脖子,小声道:“一碗米浆就把你小子给收买了?”

阿吉轻哼一声,手肘往后捣了他一下。

知雨和彩墨回到车上,见温乐公主阖眼靠着车壁,以为她要歇息了,就把窗帘轻轻放下了。温乐公主并未睡着,胡尚宫对她讲话时声音虽轻,却如重锤砸落在她心间。

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和下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下人吃的腌臜东西怎么能入得了公主的尊口?吃坏了怎么办?

温乐公主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见知雨正要把没吃完的肉干包起来,她伸手抽出一根,恨恨的嚼了起来。

在田家沟休整了不到一个时辰,队伍顶着日头继续西行。附近的村民们站在村口的草垛旁,远远望着声势浩荡的车队,不敢近前。一扎着小鬏的幼童不知为何哇哇大哭起来,被一妇人急忙搂在怀里,捂住了口。

民怕兵,兵怕官,官怕天家。可贵为天家公主的温乐,却惧着外头那些兵。几只山雀在绿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她想她还不如山雀呢。至少它们自由自在,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担心将来。她坐在这华盖香车里,跟坐在牢笼里有何区别?

车侧后方的笑闹声吸引了温乐公主的目光,是共乘一骑的周毓和阿吉。阿吉不知怎么惹到周毓了,被他咯吱得左闪右躲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这娃笑起来没心没肺,笑声很有感染力,连温乐公主都不觉跟着笑了起来。她招手让他们近前来,问周毓:“你是军医?”

周毓看着她那被丝巾覆盖住的前额,俯首应是。

“你的药箱里有消肿止痛的药吗?”

周毓还以为她要用,从挂在马鞍旁的药箱里取出一小瓷罐,呈给温乐公主,道:“这是紫金定痛膏,我们军中常备此药,消肿止痛,疗效甚好。”

“多谢你。”温乐公主微微笑道。

周毓怔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传言这位公主骄横得不可一世吗?一个刚入宫的小内侍不小心踩到她的裙角,就被她命人砍去了双脚,一个宫女给她奉的茶水有点烫,她就让人将一壶沸水灌进了那宫女口中,类似的传言之多,可以编成一本册子了,名字就叫《温乐公主残暴录》。她刚刚是对他道了谢吧?她笑得也温柔无害,她晌午还赏了阿吉一碗米浆,怎么看她都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啊!惊诧归惊诧,周毓还是恭敬道:“公主折煞小人了,照顾公主是小人的职责所在。”

温乐公主接下来的举动让周毓更惊诧了,她竟把药膏给了坐在右边的婢女。周毓记得这个叫彩墨的婢女因照顾公主不周被盛怒的温衙内抽了一鞭子。

“婢子这点小伤不碍事,不疼了已经!”彩墨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

“他是行伍之人,身强力健,被他抽了鞭子,怎可能这么快就好?”温乐公主把药转手给了知雨,“天气炎热,伤处若有破皮,热毒侵体就难好了。”

“你就听公主的吧!”知雨忙劝道,她知彩墨说不疼是假的,她明明看到她的手臂疼得都不敢动弹了。

“婢子多谢公主赐药!”彩墨说着就要跪下来谢恩。

温乐公主伸手阻止,道:“药又不是我的,你若谢就谢外头的周军医吧。”

彩墨坐定,慢慢卷起了衣袖,细瘦的上臂有道紫黑瘀肿的鞭痕,看着触目惊心。这怎么会不疼?温乐公主看着彩墨冷汗涔涔的小脸,心里一阵揪痛。

“连女人都打,真是衣冠禽兽!”

知雨正含着泪轻轻的为彩墨涂药,闻言和彩墨心中都是一震,惊疑的看向温乐公主,她方才是骂她舅舅衣冠禽兽吗?

“看什么?”温乐公主满不在乎道,“世上打女人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没本事只会在妇孺弱小面前耍威风,还有一种是生性残忍,纵然衣冠楚楚,人皮之下却是颗禽兽的心。舅舅他年纪轻轻就已官至禁军左卫将军,定非没本事之人,那便是后者了。”

“公主,小声些,莫被人听见了!”彩墨吓得心肝儿直颤,紧忙劝道。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做都做了,还怕被人说?”温乐公主嘴上虽这么说,声音却小了很多,说完还飞快地睃了眼窗外。

温在恒晴天白日里连打了两个喷嚏,盛煦然笑道:“这是有人在念着大哥吧?但愿此行顺风顺水,早去早回,免得让殷家小娘子等太久。”

周围几个部属都跟着笑了起来,江英树道:“三个月后咱们就能吃到大哥的喜酒了,平素从未见大哥饮醉过,到时候哥几个可得争口气,那可是摸清大哥酒量的大好机会,把大哥灌醉了,哥几个还能抬着大哥去闹洞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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