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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沉脸嗯了声,“璜儿,把你帕子拿出来!”

少璜捂着胸口不肯动,老太太瞪眼望来,他便也只好伸手入怀,掏出方白底微紫的绣着玉兰枝儿的丝帕递了上去。

老太太抖开一看,望着锦眉:“表姑娘,这可是你所用之物?”

锦眉脸色煞白,呆望着那早已丢失不知去向何处去的丝帕。

“老太太!”碧罗急忙道:“这帕子我们姑娘早就丢了许久了,大姑娘二姑娘也可作证的!”

老太太却只道:“这么说,这帕子确是表姑娘之物了?!”

碧罗怔住,张嘴木然。

“老太太明鉴,”侍画道,“表姑娘早前路遇二少爷,便赠予与这方帕子。方才若不是听流翠二人在少爷房里提起,奴婢也是不知。二少爷是重情之人,表姑娘又这般温婉聪慧,自然心有所动。故而不但留下了这帕子,今夜也果然应了二人所求,为了维护姑娘名誉不顾自己挺身而出。二少爷这般大义,委实令人感动。”

“侍画你这贱婢!”

流翠忽地扑过去,尖声骂道:“你别在此反咬一口!你倒我不敢将你的丑事说出来么?除夕夜里后山之上,是谁背着大伙披头散发与二少爷抱在一处,结果被我与表姑娘撞见?是谁脱了衣服求着二少爷将自己早日纳入房里当姨娘?你背地里早就不要脸跟人私通,倒装得这般冰清玉洁,如今我们且没将你抖落出来,你倒来泼我们姑娘脏水!你道我真怕了你么?!”

“放开!”

太太们一见这模样,忙的唤来婆子将她们扯开。待站定一看,流翠这里已被抠破了脸皮,侍画那里更是惨烈,花容俏面上生生多了五道手指印,连嘴角也冒出血来。她冷冷笑道:“你不必恼羞成怒!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除夕那夜我不过上山采了几枝梅给太太插瓶,也被你拿来说三道四!你既诬蔑我私行不检,倒是拿出证据来?除了你们主仆,还有谁看见?若找不出证人,便休怪我不依!”

三太太轻斥道:“你给我闭嘴!”

“你这个贱妇!”流翠破口大骂:“你这般血口喷人!我倒要看看你将来是怎么死!”

老太太颤巍巍指着她怒斥出声:“自己行为不检,还要诅咒他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厮竟也拿二少爷说事!大太太你是已经死了么?!竟容得奴婢下人这等犯上!”

大太太忙地应卯,亲上前拖开流翠,狠甩了两巴掌过去。锦眉忙地上前阻挡,也未曾幸免。

“姑妈要打,打我便是!不论对错,错皆错在我一人,丫环们都是为了维护我!”

“还敢顶嘴?!”大太太怒从心中起,啪啪朝锦眉脸上又是两掌,直将她唇角抽得鲜血直流。“我早说过你在家少了管教,到了我这里断不可给我添乱!哪知你百教不从,如今在府里兴风作浪,当日竟是我看错了你!轻信了你娘!”

“太太!别打了!求求你了太太!”

碧罗跪爬上来抱住大太太双腿,被大太太气极一踢,顿时滚翻在地。

三太太忙地劝道:“好了好了!再打就不成样子了!咱们好歹是有身份的人家,再气再急也不能如此不顾颜面!”

好不容易劝停了,这里哭哭涕涕不止,老太太又斥道:“今日之事,断不可饶!这里表姑娘既已无话可说,便由老身来说几句!璜儿与闺中女子私相授受,置礼法不顾,实不能饶之!两名丫环皆是表姑娘之从属,流翠又曾是大太太指派的人,此事,便就由大太太处置!表姑娘出身名门,是大太太的亲戚,我府上一向以礼相待。然如今已有违闺训,为免将来承担罪责,少不得请你择日移驾回府,由亲娘管教去。至于大太太——”她顿了一顿,复沉声道:“大太太近来持家纰漏接连不断,当自省之!你若是当不起这主母之职,我自还有人选!”

话音未落,大太太已然跪倒下去。

锦眉暗自冷笑了声,抚了抚肿痛的脸,强行将气息平静下来。

想不到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不经意着了小人的道……驱赶出府,这传出去对她将是多么大的羞辱!莫说她叶府此时墙倒众人推,早被人视作穷驽之末,如此一来,将来怕是连上门提亲的人也绝不会再有了!堂堂叶府的小姐,从此将被人视作淫娃荡妇,这不仅是她个人的耻辱,也是她府上下的耻辱!

“老太太!”

流翠推开婆子们,趴在地上连叩了几首:“请您信我,今日之事果真与表姑娘无关,她丝毫不知情!请老太太勿要赶姑娘出府!否则,奴婢穷此一生也洗不清这罪孽了!”

老太太冷哼不语。

锦眉蹲下地,伸手搂住流翠与泪流不止的碧罗。轻声道:“好了流翠,我们不吵了,省些力气罢。”

流翠抓住她胳膊哭道:“是我对不住姑娘,她们都是串通好的。我不该背着姑娘与碧罗去找二少爷,如今害得姑娘如此,是流翠有罪!是流翠对不住你!”

锦眉也落下泪来,抚着她们背,在二人耳畔道:“无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眼目下,你且想法子保住我留在府里再说。”

流翠微讶抬头,抹了把眼泪。这里碧罗也止了哭泣,怔怔望着如磐石般坚定的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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