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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文”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而几乎所有的道家典籍都用这门文字书写,可以说是修道的根本所在。

在张衍看来,蚀文与其说是文字,还不如说是修道者的“密码”更为准确。每个蚀文都是一字千意,成句之后理解起来更是犹如天书一般,要想读懂,不单要靠禀赋悟性,还要用竹筹来筹卜推演,理出大致头绪,细细体悟后方有所得。

这样的解读半是靠筹卜,半是靠猜测,读起来往往靡费时日,当然没有什么效率可言,手拿道书,看个三年五载不解其意的也不在少数,让多数修道者头疼不已。

若是不愿意耗费时间苦磨,大可以去观中上师那里求教,那就要看看你是否有足够的“机缘”了。

或许沾了两世为人的光,本就在蚀文上颇有天赋的张衍觉得现在更是神思敏捷灵动,筹卜推演起来不但很少出错,连速度也比往常快了数倍,他大可以靠助人解读蚀文来换取钱财。

但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

他握住手中的残玉,不禁面露微笑,有了它,那就更有把握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是辰时,外间天光大放,山雾消散,他长身而起,将早已准备好的竹篓背起,手拿一杆竹幡,缓步走了出去。

他的居处是善渊观自山崖上开辟出来的洞壁岩府,方便上山求道人打坐栖身所用,洞府外则修了一条用于通行的木板栈道,外侧不设护栏,三步之内就是万丈悬崖,令人望之生畏。

不过他独自在这里居住了三年,对眼前景象早已视若坦途,自然是步履轻松,径直出了栈道,一路沿着山道走去。

苍梧山一共有十八峰三十六水涧,在第九峰悦穹峰山顶处,这里有一块平整光滑的巨石,被称作“千人岩”,每当旭日东升,霞彩云飞之时,善渊观中数百名弟子便早早起身在这里吐故纳新,服食天地精气。

从张衍居住的望星峰到千丈岩,大约是半个时辰脚程,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众弟子早课早已散去,只有一些弟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交谈修道心得,他也不多加理会,自顾自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凉亭,在石凳上坐下,然后将竹幡挑起,摆开笔墨纸砚,坐在那里闭目不语。

没多久,一个人踩着亭前石阶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竹幡,又看了看张衍,瞪眼道:“讲解蚀文道书?兄台,看你也修为不高,也敢说这等大话?”

来人大约二十多岁,膀阔腰圆,身材粗壮,一身青色道袍,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他双眸有神,面色上隐隐有玉色,一看就知道筑元有成,已经跨入了“凝元显意”的境界,有这种修为的人,来头应该不小。

他的质疑显然没错,一般来说,能否解读蚀文和一个人修为是有很大关系的,你自己都没到那一步,又怎么能与人说明白书上的意思?水池越深,容纳的水也就越多,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当然,如果有人穷极一生,精研蚀文,那么也有可能有所成就,譬如那些自知修道无望,又对玄理有很深兴趣的人,可这些人首先是衣食无忧,而且无一不是皓首穷经,倾尽一生的人物。

而张衍看上去二十未满,连筑元都没有成功,可以说谈不上什么修为,怎么能让人信服?

张衍笑了笑,神情甚是温和有礼,站起来拱手,道:“君可一试。”

见张衍神情自若,像是真是有几分门道的,这人不禁有了些好奇心,同样拱手道:“在下闵楼,为德修观弟子,不知道这位师弟如何称呼?”

张衍回礼,道:“不敢,在下张衍,乃善渊观弟子。”

德修观与善渊观同为溟沧派三大下院之一,两派弟子倒是经常往来论道,不过这几日苍梧山有一件大事发生,因而聚集了不少三观弟子,他们多是住在山势相对较为平坦的悦穹峰这里。

闵楼放声一笑,在张衍面前坐下,道:“不知道师弟解读蚀文有什么讲究?”

“米谷,银两皆可换。”张衍指了指长幡下角不起眼的一行小字,他首先要解决的是生计问题,这才是眼前的头等大事。

闵楼看了看,发现张衍索取的也不多,如果他真能解读蚀文,那算得上是“贱卖”了。

“好,区区米粮钱财我还是出得起的,来,我这有本道书。”闵楼也是个爽快的人,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道书重重拍在石桌上,神情颇为戏谑,“请君一观!”

张衍从容拿过道书,随手翻了几页之后,微微一笑,取笔饱蘸墨水,也不思考,就在白纸上落笔疾书。

闵楼神情一凝,惊讶道:“哦,你不用竹筹推演?”

通常解读道书,都是拿出竹筹卜算推断,不用竹筹,这样的本事他也仅仅是在几个修为高深的入门师兄那里见识过。

“不用。”

张衍头也不抬,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其中那一股自信之意却是足以感染旁人,闵楼尽管心中还是半信半疑,但神色却从原来的玩闹不自觉变得严肃了几分。

张衍连翻十数页,并没有感觉到其中有什么碍难。也是,如果是高明道书,想必对方也不会舍得拿出来随意给他观看,只是再翻了几页之后,他眉头一皱,笔下不由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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