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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照的戾气弥漫在整个林间,与刺骨寒风混在一起,早已冻住了穆桃浅的心吹散了穆桃浅的青丝,垂下的发丝遮挡了她的眼眸,她有些许黯沉地问着,“自我等找寻锦玉之后,路上偶遇的刺客,都是你的人?”

“那次因我被魏卿迟鞭笞,铁山他们看不过眼,便想着出来教训教训他,没想到下手过重,伤了些人。”

穆桃浅当时便觉得这些人武功狠辣,用的玄派绝学功夫,却没有玄派的慈悲与宽宏。

“这哪里是教训?明明是杀戮,何况……你还杀了黄伯!”穆桃浅的指尖冰凉,连带着声音也越发的颤抖,“你为了复仇,却殃及无辜之人。那日除去黄伯,又有多少人葬在你的刀下。”

阿照眸光铮亮,面对穆桃浅的质问,愈发挺直了腰板,“师姐何必如此愤慨,你不是也杀了好些我的手下?他们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人。可既然入了江湖,吃了这口饭,迟早是要还的,如今尚且有口气的,不过是因果报应时候未到。死得早的人,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这世道纷乱,又有谁能护谁一生,早死了还能早点儿解脱。师姐这些年,也以杀人作恶来讨饭吃,怎就看不惯我了。只不过我杀了你身边亲近之人,所以你才会痛心。”

阿照字字珠玑,穆桃浅向来不会争辩。

“你一路跟我来,潜在我身边,甚至不惜为奴为仆,不过是因为我和闾邱辕的关系,能令你加快复仇计划,可你还是有失算的时候,我对于闾邱辕来说,一向是可有可无的人。我如今已和他决裂,你还救我做什么?茶”

此刻的穆桃浅已不知暖意是何物,冷,实在是太过冷了。就算穿着厚实的棉衣,她依然寒到彻骨,寒到钻心。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我要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去。”

阿照的话一出口,穆桃浅便怔住了。顷刻间,穆桃浅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似要炸开了一般。

“你说什么?”她反问道。

“师姐,你怎会从来没问过自己的身世?师姐自幼长于玄派,是我们大金的女儿。叔父自从救我回大金之后,便一直在寻你,你在外飘散多年,早该回去了。”

穆桃浅只觉天地在眼前旋转,阿照又说了些什么,那些话语,不过是从耳边过,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若不是扶着身旁的那颗树,她怕是早已瘫坐在地上。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你阿玛和我阿玛是结拜兄弟,你额娘死于难产,你阿玛在部落争斗中死了。所以你才会一直在我阿玛和额娘身边。”

“够了!别说了!这些都是你臆测的!”穆桃浅捂着耳朵,拼命地向后退着身子。

阿照却一步一步缓缓向前,紧逼着穆桃浅,“就算你把自己当做明朝人,但你的根永远扎在大明之外,你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和我有相同的仇人。”

“住嘴!”穆桃浅嘶喊着,她的声音沙哑无力。

穆桃浅一掌击在树干上,那颗高耸入天的树便应声倒地,轰隆隆的声响里,震起皑皑白雪,顷刻林间犹如风暴再临。

阿照皱着眉,掩着口鼻,待雪雾消散,穆桃浅早已消失不见。隐在林中的众人现了出来。铁山望着远处,不免问道,“属下料到便是这样的结果。”

“即便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要告诉她,活的浑浑噩噩,还不如当头棒喝的好,否则,该放下的放不下,想得到的求不得。”

铁山望着寂静无声的山林,随口说着,“难不成就这样放任不管了?”

“她是我的异姓姐姐,怎能不管,派人跟上去,别让她再做傻事。明个一早就送出城去。”

穆桃浅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直到后来跌跌撞撞,扑倒在了雪地上。雪透心的凉,把她一双素白的手冻得通红。穆桃浅连眼泪都没有了,她如今是麻木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好似以前的信仰和执念,都是可笑而又苍白的。

阿照一定是骗她的,小小年纪,便知隐藏身份潜入京师,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那狭长的眸子之下,满是狡黠和诡计,她怎肯信他?

夜再黑,还是会被白昼取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是会照常穿过树梢,四溢在大地之上,照亮穆桃浅憔悴的容颜,融化覆在她脚下的积雪。

“快起来,主子命我送你出城,别再耽误时辰,错过了又要等上一整日。”铁山在此守了整整一夜,被这寒凉的雪夜,也折磨地快要疯了。

可穆桃浅好似一尊石像,听不见,看不见,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算春暖花开,就算暖阳高照,依然无动于衷。

铁山本身就性子急,上手就要扶起穆桃浅。如石像般的穆桃浅却突然从地上站起,下一刻剑身已划破铁山的胸膛。铁山皱眉,闷声憋着气,想必也忍穆桃浅很久了。

“若不是有主子,我可不受这窝囊气。”铁山从齿间哼出一声。

穆桃浅只冷言看着眼前的铁山,络腮胡上缀满了雪粒,一双眼瞪得溜圆,额间深深蹙起,怕是下一秒就要发作。

“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替黄伯报仇。”

铁山漫不经心地仰头看天说道,“婆婆妈妈,真是受够了,要杀你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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