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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祁言就将俞晓鱼带上车,一路驶向定好的酒店。

假晓鱼和沈畅的婚期在即,他借以伤情的名义申请长期休假,假晓鱼也没敢阻挠他,只是按照沈畅的意思,邀请他届时一定要来赴婚宴。

祁言自然不会拒绝,他那时要做的可不止是这些。

抵达目的地,祁言伸出手握住俞晓鱼因风大而发凉的手指:“到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祁言领入酒店内,由服务员引路,带到了预定好的房间内。

房间内有矮小的温泉池,里头砌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经由温泉水不住升温,将那石头导热,使得池内的温度更加舒适。

现在才是下午,怎么说,泡温泉都不大合适。

俞晓鱼哪都不想去,于是枕着祁言的手臂睡了个午觉。

临睡前,她仿佛听到祁言低哑深沉的声音犹在耳边,哄她入睡,低低道:“你睡,我一直在。”

是啊,祁言一直在。

俞晓鱼心底的某处逐渐变得温和、柔软,瞬息之间,就变得昏昏欲睡。

她梦到了很多东西。

首先是梦到了少年时期的祁言,那时的祁言不苟言笑,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与外貌不符的成熟与稳重。

祁言跟着俞老先生一齐站在客厅,明明是初次到俞家,他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惧怕的表情,甚至是面无表情,脸上与眼里仅有的也只是冷淡与疏离。

俞晓鱼对祁言感到好奇,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

这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密集的睫毛下有一颗带着浅浅棕灰色的瞳眸,五官冷峻而深邃,明明也不大,却有种难言的神秘莫测,让她忍不住想接近,忍不住想靠近这个人。

她的目光几乎无法从祁言身上移开,直到对方也注意到了她,与俞晓鱼四目交接,她这才觉得窘迫,好似捧食啃咬的小仓鼠突然被惊吓到了,鼓囊着腮帮子,想咽又不敢咽的滑稽模样。

祁言倏忽勾唇,朝她抿出一个微笑。

俞晓鱼仿佛受到了鼓舞,也略带羞怯以及期待地回应了他一个更大更灿烂的笑容。

再后来,俞老先生就将祁言安排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长大。

那时候祁言也不是她的管家,类似是一个寄宿在她家的朋友,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冷淡性格,以及终日疏离客套,眼底常常见不到半分笑意。

而俞晓鱼还是锲而不舍地跟着祁言,喜欢他陪伴着自己的感觉,也喜欢身边有祁言高大的身影。

这个少年总是比她高上一个头,身上有淡淡的书卷味,虽不爱笑,可笑起来时,却比星火还要璀璨夺目,像是夏日夜晚的烟火那样,有种能够让人消暑的舒畅以及发自内心的愉悦。

那时候,祁言是她的小哥哥。

陪伴在她身边的小哥哥,甚至是沈畅都比不上的。

她甚至记得之后有一天,看了恐怖片失眠了。

但是保姆阿姨不在家,家里也就半大的俞晓鱼以及祁言两个人。

俞晓鱼怕,又不敢出房门。

她开着灯,在被窝中瑟瑟发抖。

房间的灯很亮,但房间太大了,将四周密集的事物映出极其暗淡的暗影,投影在逆光的方向,如同怪物傀儡,吓得俞晓鱼只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仔细注视。

“晓鱼?”

而就在此时,屋外突然想起了令人期待的声音。

无论是谁都好,只要能来救救她,只要能来看看她。

“祁言哥哥?我在里面,我害怕。”

“那么,我进来了。”祁言并没有进她房间的习惯,平时教她写作业也都是在客厅就解决。

祁言穿着淡蓝色的睡衣,越近一步,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就会飘到俞晓鱼的鼻尖下,令她心安。

俞晓鱼挣开了被窝的防护罩,一下子就拽住了祁言的衣角。

她半跪在床上,抬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猫瞳,如同受伤的麋鹿那般,带着彷徨以及惊慌。

“我害怕。”

俞晓鱼固执地不肯松开祁言的衣角,直到他坐在自己的床边,这才愧疚地微微张开五指,将他的衣角上的褶皱抚平。

祁言愣了一会儿,将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低语:“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果然说到做到,那天晚上,就睡在俞晓鱼的身边,将小小的、极其欠缺安感的俞晓鱼搂在怀中,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脊背,哄她入睡。

也只有面对俞晓鱼时,祁言才会展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宠爱,拱手送到俞晓鱼的跟前。

第一次,祁言生出那样朦胧的心思,即使还是一个细小的雏形,却也足以影响他之后的人生。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想要保护这个小姑娘一辈子了。

自那以后,俞晓鱼愈发亲近祁言了。

她会跟他一起看电影,也会跟祁言一起做作业。

无论何时,祁言的身后总会有一个小跟班。

俞晓鱼就像是个极难甩开的小尾巴,总是不由自主跟紧祁言,左右他的种种抉择。

临到最后,祁言也做好了出国修学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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