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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凛的尾音在客厅里消散,或许只一两秒时间,可对于定在那里的范佩阳,却漫长得恍若过了一个世纪。

唐凛的反应不对。

被叫住的一瞬间,无数猜测、推断就一齐涌进了范佩阳的大脑。又或者说,它们原本就蛰伏在那里,只等一个契机,这些理性的,非理性的,科学的,荒唐的,严谨的,疯狂的种种曾被范佩阳预设过的灾难后果,便倾巢而出。

为了按住这些,范佩阳几乎倾尽力。

终于,他静默着转过身来。

先前那些藏也藏不住的喜悦、兴奋、期待、热切,都从他眼底退去,只剩唐凛的身影,孤零零映在那双漆黑眼眸里。

“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他反问唐凛。心里的翻天覆地,没在声音里泄露一丝。

四目相对,唐凛忽然慌了一下。有那么短暂一刹,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可最终,他还是对范佩阳摇了头:“我真的不明白。”

范佩阳微微低头,眯起眼睛,这是他在审视和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想找出唐凛的变化,想用这个唐凛和从前的唐凛作对比,来锁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性格。

在许愿屋外苏醒时,明明茫然疑惑却还不忘调侃他拙劣的谎言,是唐凛。

得知他用一个愿望换了他健康,真诚给与自己拥抱和道谢,是唐凛。

人前笑眯眯,只有面对自己时才露出冷然的真性情,还是唐凛。

但从前的唐凛不会推开自己。

如果文具没有让他的性格发生任何变化,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记忆。

“你准备在那里站到天亮吗?”唐凛和他对视得太久,眼睛都酸了。

范佩阳总算迈步,朝他走来。

唐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他大病初愈,禁不住三番两次被扑。

意外的是,范佩阳临到跟前,脚下一转,坐回了原本的对面。

“我问,你答。”

唐凛正襟危坐:“好。”

范佩阳:“你记得这里吗?”

唐凛:“当然,这里是你的别墅,而你买这里的理由,只是因为它离我们公司近。”

“我们公司?”范佩阳语调微微上扬,抓住重点。

“你我合伙创业的,不然该怎么叫。还是说……”唐凛故意打量他,“趁我生病,你把资产转移了?”

范佩阳没理会玩笑,只片刻不放松地盯着他:“的确是我们一起组建的公司,所以你也是总裁。”

“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升职了。”唐凛蹙眉,语气冷淡下来,“范佩阳,你如果再继续这种挖坑式提问,我不玩了。”

“你都记得?”

“我当然都记得,”唐凛不知道范佩阳究竟想证明什么,“我是脑袋里长了东西,但我人没傻,你现在问我两年前的财务报表,我一样能倒背如流。”

范佩阳:“你是最好的财务总监。”

唐凛:“客观事实。”

范佩阳:“我的财务总监。”

唐凛:“……”

这话在逻辑上没问题,可让范佩阳一说,就哪里怪怪的。

夜色深了,月光照不进来,因为灯光太亮,亮得有些晃眼,有些晕眩。

范佩阳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正在高速运转分析,从被唐凛叫住开始,到现在,一刻未停。

唐凛记得公司,记得职位,记得生病,甚至记得他们是一起创业过来的。所以没失忆?可如果都记得,为什么……

“你记得这里吗?”他忽然再度开口。

唐凛莫名其妙:“你这个问题问过了。”

“我是说,”范佩阳顿了下,“这里的装修。”

唐凛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情绪:“你确定要聊这个?”

范佩阳不动如山,再明显不过的坚持姿态。

“好的。”唐凛从善如流,环顾客厅一圈,视线像个没感情的杀手,“不管说过多少次,我都很愿意再说一遍,你的品味糟糕透了……”

范佩阳:“当年装修,我问过你意见。”

唐凛:“是的,然后你在我给了你复古欧式、美式乡村、新中式、地中海等无数风格建议之后,选了极简性冷淡风。”

明明被揶揄,范佩阳却一扫阴霾,连声音里都有了不易察觉的波动:“之后呢,别墅装修好之后,你是第一个来参观的,你当时和我说了什么?”

唐凛仔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任何印象深刻的:“抱歉,这个真忘了。”

范佩阳怔住,刚刚的期待才冒头,就落空得猝不及防。

当时的唐凛说:范佩阳,你成功打消了我对同居的向往。

他没刻意记,都记住了,唐凛那样细心的人,却忘了。

“但我记得那个,”察觉到了范佩阳的低落,唐凛下意识想弥补,抬起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绿植,“那个是我送的,送的时候还没开花。”

那是一盆鹤望兰,立在落地窗前,已长得高大繁茂,簇拥着的叶片上方,三朵姿态奇异的花,明亮的橙色带一点紫,像三只振翅欲飞的小鸟儿。

“你把它养得不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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