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揉了揉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出进来的僧人正是那日见过的公公庄乔。他双目低垂,浑身笼罩在金光之中,每一步踏过地面都会生出一朵粉色莲花,看着就如同那庙中宝相庄严的金身佛像,神圣无比。
阎眇警惕地看向庄乔,责问道:“你曾说过除非生死大事,你绝不踏入皇宫半步,那今日为何而来?”庄乔睁开双眼,眼神通透而清澈,隐隐偷着慈悲,似乎能够洗涤一切欲念与罪恶。
“本座来和你终结赌局。”庄乔说道。
“怎么终结,你选的第四个人都还没有出现。”阎眇斜睨着庄乔,满脸不屑。
庄乔手持一串佛珠,一颗一颗拨弄着,口中念念有词,大概是在诵经静心。经文念毕,他转向叶言,问道:“叶小施主,你可有什么心愿希望庄信帮你实现?”
叶言脑中轰的一声响,是我?第四个许愿之人是我吗?这四个愿望又是怎么回事呢?实现了会怎样,不实现会怎样?她不明白。她茫然地看向庄信,庄信脸上的震惊比她还多。她小声问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呀?”
庄信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温柔地为她解释道:“言儿,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回来找我,告诉我说我将来要随他一起出家,我不愿意,他说若我能实现四个人的毕生所愿,他自然不会勉强我。我起初也抱有一丝怀疑,后来渐渐信了,毕竟我的父亲,是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创造各种神迹的庄乔嘛。我担心若以后出家,爱上我的你会很痛苦,所以起初对你十分冷淡。至于四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三个,就是白先生,红酣姑娘和秦修小道长。我从不知道第四个人是你。”
叶言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大致明白了这个故事。她瞪着庄乔,愤怒地说道:“世间为何有你这样的父亲,舍弃了自己的妻子,现在还来逼迫自己的儿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阎眇在一边笑了起来,她翘起纤纤玉指指向庄乔道:“他呀,他不是人,他是救苦救难的慧善菩萨,此番下凡间是来成佛的,经历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体验最高的富贵和最低的穷苦,最后啊,求证大道,修成金身,重返西方极乐世界。你的夫君是他成佛的一道枷锁,度化你夫君,他就成功了。”
叶言看了庄信一眼,发现庄信脸上的表情出奇平静了许多,她心中很为他哀伤,他不但没享受到正常的父爱,还是父亲想尽办法想除去的障碍,她很心疼他。
庄乔待阎眇说完,平静说道:“阎施主,你就不用蛊惑人心了。叶小施主,吾儿的确是本座成佛的最后一关,但本座希望度化他的心是万般真诚的。三界之内,五行之中,六道轮回,众生生生世世在受着苦难。随本座同去修行,是脱离苦海的唯一办法,本座不过是希望能点化吾儿,让他得到永远的安宁。”
阎眇在一旁不屑地发出嗤的声音,插嘴道:“那也得人家愿意出家才行,人家就是愿意在红尘中受七情六欲之苦,你管得着吗?”
这两人在口舌上起了争执,叶言任其争吵,自己在一旁静心思考。她还是有些糊涂,什么叫毕生所愿。她之前也有很多愿望,其中不少都是庄信帮她实现的,那些不算数吗?她希望庄信喜欢上自己,实现了;她想看夜明珠,看见了;她想搭个雪城堡,完成了;她想生个太皇太孙,庄度出生了。若说愿望,这些不都是吗。
“之前的愿望要么非你的毕生所求……”庄乔平静地解答叶言心中的疑问,他能读人心。“可是让庄信喜欢我那时就是我的毕生所愿啊……”叶言忍不住插嘴道,脑中浮现出那时自己与庄信冷漠相处的痛苦。
“要么并非是你请他相助。”庄乔望向她,目光依然慈悲。
叶言明白过来,当时向庄信表白,自己抱着的只是“要让他知道,一定要让他知道”的心情,更有着若是得不到回应也不要紧的牺牲觉悟,求的不是如愿,求的却是心安。现在想来,她似乎应该庆幸,若是她当时请庄信喜欢自己,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庄信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还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而喜欢自己。她胡乱想着,发现自己又偏题了。
这时,阎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传了过来:“原来第四个许愿之人竟然是叶言,你实在太狡猾了。若我当年不救她,你不就输了么,你还真敢赌,你这个奸诈的和尚!”叶言朝阎眇看去,她此时已经站在了庄乔面前,指着庄乔鼻子怨气冲天:“现在小叶言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希望能够活下去,你知道庄信做不到,故意这么安排的,对吗?”
庄乔摇摇头,道:“生死命定,应作如是观。”他抬眼望向叶言,温和地说:“没关系,叶小施主,求自己心中所愿即可,许愿需要心诚。”
叶言听着庄乔的话,觉得里面有一种胜利者的骄傲,倒似乎也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她呆呆地靠在庄信怀中,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停止了思维。她听见庄信在和庄乔争辩着什么,阎眇又似乎说了什么,周围一片嘈杂与声响似乎都从她一个耳朵进入,另一个耳朵出来,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当思维又开始启动时,她开始怀疑自己三岁之后的人生是不是真正存在,既然三岁的时候自己已经死了,那这些年像行尸走肉一样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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