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心神恍惚地玩了好几盘叶子戏才渐渐收聚了心神,等着宴席开后,他望着坐在对面的表妹又不由有些骄傲。
他的表妹桐儿,长大了啊。
华灯初上,宾客散尽后,他踟躇了半响终于对母后说:“我想要一个妹妹——就像桐儿那样的——”
真定王后被独子的话逗乐了,“桐儿现在不是你妹妹吗?”
刘得道:“那也只是表妹啊,她现在不就回自己家去了?我想要一个亲妹妹。”
真定王后笑笑,不再说话,心下倒是暗忖得儿都十岁了,也站住了,是该费些心思想想怎么才能再生养一个。
她的手无意识地抚向小腹,这么多年没再生养,她的子嗣上确实也艰难了些。
但望着气度俨然、丰神俊朗的独子,她又大为庆幸:上天到底还是厚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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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这一天也是心神不宁,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时甚至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和大舅、大舅母还有二舅告辞的。
暮色四合中的漆里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生气满满。
见着她回来都拜伏在地,向她问好。
郭圣通含着淡笑点头而过,夜风微凉吹拂起她的裙摆。
月不知何时就挂在高高的天穹上,清冷皎洁的光辉漫洒下来,屋顶上台阶上都银白一片,远远望去似一层秋霜般。
她忽地平心静气下来,天下大势若是已乱,凭她一己之力也是无力回天的。
纵然是现在就说服了大舅,又能如何?
难道大舅就能力挽狂澜?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能先知,可以对未来做出应变,便已经是万幸。
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好,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郭圣通站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清冽微寒的空气,方才抬脚进去。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再次证实她的先知的确存在,而不是胡思乱想。
郭圣通由着侍女们伺候着洗漱更衣后,就把她们打发了,只留下常夏和羽年同她说话。
不知为何,她很笃定这两个照顾着她长大的侍女值得她信任。
纵便是从她嘴里吐出什么惊人之语,她们惶恐不解之下也绝不会向旁人吐露半句。
这种自信,就好像她们不止是伴了她八年,而是伴了她一生,已经用漫长的时间证明了她们的忠诚。
青铜连枝灯上烛火摇曳,满室明亮。
蜀锦窗幔已经从银钩上放下去,掐丝鎏金饕餮纹香炉中燃着馥郁甜香的阇提花香,刻漏滴滴哒哒地走着。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觉得分外安心自在。
漆里舍天然就带给她一种安感,是以她开门见山地问常夏同羽年:“王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圣通记得她怪烧之前曾确确实实听到有人叫“母后”、“太后”的,会不会和王皇后有什么关联?
常夏同羽年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眸中看到了讶然。
女公子病了这一场后,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懂事了不少,像今日在马车上就听了劝乖觉地关了窗。
但又似乎不止那么简单,像今日在碧玉轩外听见真定王和王后劝说翁主改嫁时,她们就该劝女公子走。
但不知为何,望着逆光而立女公子的背影,她们两个都有些不敢去劝。
从前是怕她发脾气,今日却似乎单纯地就是有些畏惧。
事后她们回想起来时还当是错觉,但此刻迟疑下迎上上首女公子的目光时心下竟真有些乱跳。
女公子身上似乎多了点气势,就像是真定王身上的气势。
莫不成是外甥似舅?
“咳——”
郭圣通清了清嗓子,微微蹙眉催促着常夏同羽年。
她知道她忽然问起王皇后是有些叫人生疑,但小孩子家对凤座之上荣耀无限的皇后好奇也属正常吧。
还是,王皇后根本没她想象的那般风光?
郭圣通心下蓦然一跳,凛然看向常夏同羽年。
常夏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眸中闪过哀切同情之色。
“说句僭越不敬的话,王皇后也实在是个可怜人,听说眼睛都已经哭瞎了。”
啊?
郭圣通瞠目结舌,谁敢给一国之后气受?
旋即她脑中晃过一个念头:是皇帝?
常夏接下来的话渐渐证实了她的想法,“王皇后是孝昭皇帝时丞相王訢之孙——宜春侯王咸的掌上明珠,嫁给当今天子后生了四子一女……代汉立新之前,天子曾退隐新野……天子的二子王获因杀了一个奴婢而被天子逼迫自杀……”
郭圣通吓了一跳,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父亲?
或许天子如此秉公执法,正好证明了之前郭圣通偶尔听人谈及的天子种种贤德之举所言非虚。
但她就是从情感上有些接受不来,王获是错了,确实该受到惩治,但由亲生父亲将之逼死总叫她心下心有戚戚然。
她也开始同情王皇后,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如此痛心,何况亲生母亲?
常夏还在继续,“元始四年的时候,天子长子因犯禁而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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