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永和元年,李碧被迫流亡北燕,身处万里荒漠,**难耐,几近死亡,朦胧间仿佛见到一座神山,烟云密布,朝阳初升,事后他被西狄平南郡主所救,所见之事,没人相信,连他自己也只当是一场大梦,直到和高湛相遇,看过高湛做的泰山晴日图,才恍然惊觉,神山即为泰山。”
红尘叹了口气,“我想,李国主一定是将他所见的场景画了出来。”
“这,这?”
孔文林和张振都不大相信,“怎会有此奇异之事?”
“也不只是这一桩,《博物志》里说,海中有蜃,能吐气成楼台,还有,当年南楚第一才子苏先生所作的万古秘闻里,曾赋诗一首‘东方云海空复空,群山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说的大概也是同一种现象,既然前辈们能见,李国主自然也能见,而且他天生过目不忘,那般奇景,若真见过,想必不会忘却,能画出泰山日出图,也不是什么完不可能之事。”
孔文林登时哑口无言。
红尘笑道:“再说此画,看用笔和南楚画圣柳文青柳先生如出一门,李国主曾在他老人家门下受教,有几年笔锋中柳先生的刻印很重,由此看来,此画有九成可能,并非伪作。”
周围的客人们都呆住。
张振拊掌叫好,满脸的赞叹,瞧着红尘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杞县也有如姑娘这般博闻强识的大才,怪不得阑珊书院得享百年盛名,选址果然选在地杰人灵的宝地。”
不远处,夏家那位忠心耿耿的小厮,更是满腔激动之情,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告诉这位大小姐――你是夏家的嫡出千金,快和我回京去吧。
可惜,他家的大公子,也就是那位在家族中最受重视的夏世杰夏公子,心里略略有些不愉快,板着脸皱眉:“我夏家的女儿,读那些个杂书做什么,有闲工夫,还不如多铸两把好灵兵……夏家的女孩儿出色还是不出色,真正要看的,还是有没有灵性。”
小厮闷不吭声。
虽说天资灵性这东西,不接触,不开始练习铸造术,不大能显露出来,可别的先不说,师风大人确认过,人家能收服灵兵,只这一点儿,就强过百分之八十的夏家人,哪能说天资不出众?
事实上,夏世杰心中也不平静。
他自幼便极疼爱宝贝妹妹阿婵,向来是妹妹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自小发誓,一定让她一生平安喜乐,如今乍然说,阿婵不是亲妹妹,反而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山村,出来个真妹妹,他怎能不震惊,不惶恐?
如果这个红尘粗鲁些就好了。
若是这人只是个寻常的粗俗村姑,他就有把握说服家里人,让一切都不要有变化。
夏家不缺女孩子,和自小聪明伶俐,长在夏家,讨人喜欢的阿婵比,外面的野丫头,就算有夏家的血脉又如何?
人的感情毕竟是处出来的,在他的心中,只有阿婵才是他的宝贝……可他万万没想到,师风口中的红尘,居然是如此模样!
一张脸虽未长开,却已有七八分酷似皇后,可以想见,再过行几年她会何等美丽。
如果只是花瓶那也罢了,夏家从来不缺美人,一个花瓶千金,给副嫁妆嫁出去便是,影响不到阿婵。
他的阿婵自幼浸泡药浴,调理身体,学习夏家各种秘术,将来一定能成功锻造出灵兵,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相提并论。
可事实偏偏与他的所思所想都不同,这个红尘如此博闻强识,又灵性逼人,他再偏心,也说不出阿婵就真比她好出多少的话来。
夏世杰也知道,师风那人不会撒谎,眼前的女孩子,必然是真能在不知不觉间收服灵兵了。
他在那儿五味杂陈,那帮子翰林出身,做过高官的进士老爷频频赞美,红尘到有那么一丝心虚。
当年她也爱读书,也读过不少杂书,可说起博闻强识,到还算不上,今天能说的头头是道,各种奇闻异事信手拈来,纯粹是这幅画它自己在那儿叨咕半天,还有这些书架上的书,争先恐后地要和她说话交流。
别人又听不见,也就只能当红尘自己记忆力一流,见识一流。
红尘活了两辈子,脸皮确实比以前厚得多,反正能感应到书画中的灵,也是她自己的本事,不过让人称赞几句,实在不至于一直羞愧下去。
招呼客人们继续喝茶读书,她领着小猫和小狸去把别人送的各种贺礼整理下,还有几幅字画摆在桌子上,赶紧收起来,省得又有人争辩。
令小猫他们抱着东西,在客人的注目下缓步离去,红尘也看见了夏世杰。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升起一丝冲上前问一问――你究竟有没有心?你的血是不是黑的?怎能怪你无辜的亲妹妹,影响到一个假妹妹的地位?
蒋婵可是占据了她的父亲,母亲,兄长亲人十八载!
人生又有几个十八年!
好吧,婴儿的蒋婵无法选择,可她长大后的所作所为,难道你是瞎子,你竟看不见?
但红尘真正看到夏世杰,胸口里堵了一辈子的气,居然提不起来,看见这个亲生的大哥,她的感觉和看见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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