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为了不吓到家里的孩子,肖金宇把她带回了她自己的家。
“你要明白,你才两个月,瘾不算特别大;而且想想自己,想想我们,想想你大哥和姐姐,想想你的学业,你生活也不算很遭,你没必要用鸦片来麻醉自己。这样想着你才能坚定你的决心,知道吗?”
允芸信誓旦旦地点头,说:“你不能走啊。”
“不走,这些天都陪你。”肖金宇说,“金霓一旦得空了也会过来煮煮饭,你别担心。”
允芸慎慎地点头,想起那种犯瘾时万蚁啮骨、万针穿心的痛,她瑟缩了一下,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眼光。
家里,乱糟糟的二楼房间里留下许多昨天的痕迹,肖金宇咋舌,嘲谑道:“这就是庄大小姐的房间?像个狗窝。”
允芸脸红,忙自去收拾,肖金宇帮着收拾,问:“你昨天说被谁差点侮辱?”
“刘荨,就是他带我抽大烟的,就是个禽兽,侮辱我不成,我把他关在这屋里,他毒瘾发作,应是昏死过去了,我就叫他爹来把他弄走了。”
“你这差不多两个月里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肖金宇顿了顿,问,“什么都没发生?”
允芸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真诚地面对他:“没有。”
肖金宇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很失落的样子。
允芸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真的没有。”她说,使劲睁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他不相信。
“知道了。”肖金宇淡淡地说一句,显得很不在意。
允芸为此焦愁不已,她不想给仍何人留下坏印象。
只这一件屋子,他们收拾了半个上午,允芸累了,坐在床边儿休息,她头脑有点发热,于是伸手挠了挠,不知是出汗的缘故还是累了的缘故,她觉得不舒服,她烦躁,焦虑,又恐慌。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挠了几下自己的头皮了,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动一动就觉得不舒服一样,她有点害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她赶紧让自己忙起来,打扫屋子,下厨房准备午饭,她出着一头大汗,可她不停歇。
午饭后,允芸自觉地洗了碗刷了筷子,肖金宇让她尽力做一些事,他从来没见允芸这么勤奋,这样子挺可爱的。
除了手忙脚乱,她目前没有其他严重的症状,这样子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她上了楼,心里更加慌,更加焦虑,“金宇哥哥,上来陪着我吧,我不太好。”允芸察觉到一种惊惧的感觉像虫子一样慢慢地爬到自己的脑子里。
“哦。”肖金宇应一声,上楼来。
“别离开我,呆在我身边。”允芸冒着汗,眼里满是无助。
“嗯。”肖金宇见她这有点异常的样子,自己也有点慌了,走到她身边坐下。
“真的,别走,一直看着我,看着我……我不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我怕。”允芸含泪的眼眸望着肖金宇,同时捉住他的手。
“不走,不走,放心吧,放心……”
允芸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距离上次毒瘾发作已经过去二十多个了,她知道要来了,痛苦要来了……
又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允芸蜷缩在肖金宇怀里颤抖,肖金宇大汗直流,低头看着她这可怜的样子,他很心痛。
她越来越抖,搂他越来越紧,面目扭曲,哼哼唧唧地哭了,“救我,救我……”允芸低声嘶哑地喊。
“别怕…”
一切才刚刚开始,焦虑和恐慌的症状逐渐被恐惧和痛苦取代,她如临深渊,深渊之底无数只磨牙吮血的怪物冲出来,万嘴吮血的苦痛侵袭身,允芸身紧绷,力气骤然增大,肖金宇也难以控制住疯狂扭动的身躯。
“不戒了,不戒了……给我吧…给我!”她汗泪齐流,双手双脚僵硬地伸展、收缩。
“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肖金宇只能用尽力气搂着她,不让她伤害到她自己。
金霓才来,推门而入,允芸的惨状让她胆战心惊,她惊恐地睁着眼,失去力气靠在墙上目睹这极其揪心的挣扎。
万刀切肤,万虫噬骨的痛苦,痛不欲生的痛苦…允芸嚎啕大哭,嘶声喊叫。
“过来堵住她的嘴!”肖金宇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住她,束缚住她乱舞乱蹬的双手双脚,然后紧紧抱着她,像抱着一只巨大的疯狂扭动毛毛虫。
金霓颤颤巍巍地过来用一件揉成团的衣服堵住她的嘴,与肖金宇一起控制住她。
……
半个小时后,由于精神和体力的极度耗损,她无力挣扎,昏睡过去。
肖金宇也瘫了,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给她做点好吃的,这样一闹,醒来一定很饿。”他说。
“嗯。”金霓还好,不过也弄得满头大汗,衣服也湿透了,除了许多力气,更多时被允芸这症状吓到的。
一个多小时后,她醒了,金霓端上饭菜上楼喂她吃了饭。此时天黑,她还得回家照顾家里,遂准备回去。
“路上小心。”肖金宇叮嘱。
“嗯。”金霓应声,然后离开,今天的所见挥之不去,将永远成为她的阴影和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