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边境,穰山镇。
一只三千余人的军队,就驻扎在穰山镇外的平原上,此时帐篷林立,人声鼎沸,不是还能看到一些穿着盔甲的士兵,或是妇孺仆役之流,前往流经镇口的小溪里取水。
镇上的居民就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些外来者,不敢轻易踏出小镇和他们接触,偶尔有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跑出镇口,想要和那些军队中的孩童玩耍,或是拿取那些仆役投来的糖果,都被镇里的大人死死给摁住,绝不肯让他们走出镇子半步!
这些军队,是在一天前来到穰山镇的,一开始镇子里的居民还以为他们是吐蕃的军队,马上要和什么人开战了,但是等到看清楚他们的装束之后,这些居民才惊讶的发现,来者根本不是什么吐蕃军队,而是南人的军队!
南朝人啊!
镇子里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记得很多年前他们被南朝人统治的时候,那时候,南方的朝廷,还叫大唐。
大唐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家,他们作用五湖四海,天下拜服,万邦来朝,即使是远在西域的于阗、高昌,也对他们顶礼膜拜,当是在陇右通往西域的道路上,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数不尽的胡商异族,带着对长安无限的憧憬跟崇拜,前往大唐,前往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盛世长安。
那时候,所有的老百姓都以自己是个唐人为荣,只要一提到大唐,他们就从心眼儿里感到自豪,甚至每一次有唐军从穰山镇外副武装的经过,他们都会自发地冲到镇子口,去为唐军欢呼喝彩。
可是突然之间,大唐没了,偌大的帝国,似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吐蕃人来了,驻扎在这里的唐军,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就任由吐蕃人占据了这块世代属于中原的膏腴之地,曾经大唐的子民们,变成了吐蕃人的藩属,他们被定位吐蕃治下最低等的民族,不能读书,不能为官,只能为奴为婢,伺候吐蕃的主人们,从曾经天底下最高贵的民族,一眨眼变成了仅仅只比奴隶高级一点点的“下等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中原的记忆,在这些老人的脑海中也逐渐被抹去,吐蕃人的统治,越来越稳固,也越来越暴戾,他们拼命榨取汉人的劳动成果,将汉人当做牛马,不仅朝他们收取高额的赋税,还强迫汉人参军,去为它们卖命,去为他们当炮灰,跟党项人、跟回鹘人、跟吐谷浑人、跟羌人作战,一代又一代的汉民,死在了异族的统治和铁蹄下,一代又一代新的汉民,继续填补他们的空缺,继续作为吐蕃人的牛马和炮灰,默默无闻的死在战场上……
如今新一代的穰山镇居民,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流淌的汉人的血脉,他们被吐蕃统治者所驯化,变成了吐蕃的低等公民,他们看见汉人,第一反应不是亲切,而是感到害怕!
于是他们躲在镇子里面,躲在简陋的栅栏后面,躲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面,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些汉人,看他们在平地上有条不紊的扎营,看他们谈笑着、唱着歌在军营里劳动,看着他们有滋有味的取水、烧火、做饭……
但他们却不敢靠近,他们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吐蕃人!
大营正中央的帐篷里,同样有几个人坐在里面。
不过他们讨论的当然不是如何跟穰山镇里的老百姓交好,因为这种小事,根本就无须劳烦他们费心。
他们讨论的,是正在西平城里的小皇帝,是即将到达的西域和未来。
坐在正中央首座的,理所当然是一身素装的宣慈太后小符氏,柴宗训不在的时候,小符氏就是所有人的最高领袖,她也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
而坐在小符氏下手左右两方的,分别是代表了文武官员的范质、王溥,以及李重进三人。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可怜,如今的周朝,仅剩的文武官员,竟然只有三人,若是这个画面被赵匡胤和那些留在汴梁城中的百官看见了,也不知道他们会笑话成什么样子。
但现场在座的几人,却没有一个能笑的出来。
因为柴宗训去了西平城,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传来消息了!
虽然柴宗训临走前曾经说过,吐蕃人如果要对他们动手,根本就用不着耍什么花招,所以他此去西平城,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是架不住在座的这些个人,还是担心啊!
毕竟柴宗训目前可以说是这三千多人的主心骨,整支队伍,都是他一手拉起来的,而到达西域后的所有后续安排,也需要他来主持大局,可如今他却连续好几天没有消息传回来,让这些留守的人如何能不担心?
这其中,宣慈太后小符氏无疑是对柴宗训最关心、也是最担心的一个。
只见她愁眉不展,目光不时在在座的其他几个人身上打转,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朝宰相范质问到:
“范相,你说皇上已经去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他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呀?”
她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以免徒增担忧,但是言语间的忧虑却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范质倒是稍微好一点儿,毕竟是他三朝元老,涵养的功夫无人能及,听到小符氏如此沉不住气,变委婉的劝慰到:
“太后请放心,算算时日,陛下昨日晚间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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