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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佳音:

上一封信并没有寄出去。

想来想去,我的某些措辞还是太重了,可能会让你相当难受吧,所以我还是决定暂时不寄出去了。

事实上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就很少再提笔写什么东西了。不要说是写诗,就算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给你写封信,也能听到从楼下不断传来的争吵声。

我爸妈总是这个样子,以为他们离开日本来到新环境后就会有所改变,结果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成天越吵越厉害。

“烦死了,真想离家出走”――在日本的时候姑且还有过这种想法的我,现在已经麻木到连耳朵都懒得捂起来了。让他们吵去吧,反正吵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各自管各的,我爸跑出去喝酒,我妈跑去朋友那里哭诉。一旦他们俩都出了家门,我倒反而能清净了,没有人吵架,也没有人来打扰我写信。

你知道我一直想当模特吧?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爸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尽早去上模特培训学校,年轻就是本钱不是吗?以我现在的年纪来说要踏进这个圈子正是黄金时期,时间不应该浪费在那些枯燥的书本上,而应该早早用来迈向我的梦想之路。

听完我的想法后,我爸妈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意见。我爸坚决反对我去上模特学校,他说我小小年纪不干正事尽想些乱七八糟的,我妈则说让我试试也没什么不行,结果两个人又大吵了一架。

最终,我爸以他在家中的经济地位取得了胜利,我没能去成模特学校,而是遵照我爸的指示去了附近一所女子教会学校上学。

我向来没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也不讨厌和人打交道,我以为即使上了这所气氛压抑的学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但我错了。

佳音,失去自由和被牢牢束缚的感觉常常让我喘不过气来。

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的一切行为在他人眼里都不被理解,你尝试融入到其中,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做到。

你只是刚走到学校前,脚步就开始变得沉重。你看着那一栋栋教学楼,突然觉得自己是被困在一个牢笼里,你被无形的东西压着脊背,接着恐惧就这么涌上了心头。

于是我放弃了,独来独往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避开那所**陈旧的学校,避开那些令人厌恶的同学和老师就行了。

我开始翘课,一个人溜到模特学校那里,悄悄地趴在窗边看她们上课时的样子。

虽然不能和她们一样在教室里上课,但我会拿着笔记本把她们教授的内容都记下来。用什么样的姿势走路,背要挺得多直,表情要怎么摆,我通通都会记下来然后回家照着练。

这种日子持续了没多久,学校的老师就把我爸妈喊了过去。我再次对他们表明了自己想要成为模特的决心和态度,可最后换来的依然是他们的一通争吵,以及毫无变化的结果。

现在回想起来,在立海和你们相伴的日子还是很无忧无虑的。真田那家伙固然讨人厌,但比起我爸妈吵架的功力来,我和他还只能算是小儿科程度吧。

佳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诗社起名叫“死亡诗社”吗?那不是单纯出于起个另类名字用来吸引眼球的目的,而是因为那部电影。

1989年,罗宾威廉姆斯带着伊桑霍克那帮学生上演了一部叫做死亡诗社的电影。那部电影让我印象深刻,或者可以说正是有了那部电影,才有了今天的我。

我很喜欢大嘴女,我想大嘴女对我来说就是死亡诗社中的罗宾威廉姆斯。我从没想到过在现实生活中能有一天遇到像大嘴女这样的老师,她激励我们,培养我们,她让我更加确定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因此即使是在离开的时候,我的信心和希望也是完超越无奈和不舍的,那时的我并不痛苦,因为我知道我还可以飞得更高,看得更远。

美国是一个遥远而令人憧憬的梦。

爸爸的调职通知下来的时候,我们家都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从我上小学开始,爸爸的工作就一直不太顺利。他在公司各个分部之间调来调去,像个包袱一样被上司踢到东踢到西,巨大的压力让他的脾气变得很糟,不知不觉就养成了抽烟酗酒的恶习。因为这个妈妈和他吵了很多次,一开始他有所收敛,但到后来很快又会原形毕露。

我爸妈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两人家世相近,学历相似,相亲之后就立刻结了婚。当时的他们也许觉得对方是非常适合自己的吧,出生般配,学历般配,性格也算合得来,所以即便没有多少感情基础,也在这种认为符合条件就理所当然的情况下结了婚。

可能是因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关系,两个人的自尊心都非常强,事事力求完美,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爸妈似乎有种错觉,总认为自己不应该比别人差,别人做得到的自己也应该做得到,而且应该做得更好。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每当这时他们又开始焦躁质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凡事都与自己预想得有偏差?明明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

不断地与别人比较,不断地用奇怪的标准衡量自己,不断地产生越来越大的落差。这就是我们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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