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一隅还站着一个人。
我说:贤?
巅贤说:好久不见。
我激动地拥抱他,并且酝酿出了两行清泪表达久别重逢的复杂心情。富贵为了应景,暗自揉着干涩的双眼。
许久不见难免寒暄几句,无非就是吃的好吗、睡的好吗、身体还好吗,一切都好吧?
但是我对师父很少如此寒暄,并不是因为我不关心他,只是在我里他老人家实在过于强大,强大到仿佛永远置身于雪山之巅独孤求败。我甚至觉得世间无人无事无物可以伤害他,就连摧毁众生的岁月光阴都败给了这个男人。
我想师父是最孤独的也是最强大的存在,他的对手只能是他自己,他只会败给自己。
师父毫不客气的拿出中午的残羹剩饭招待我和富贵,的确是他的一贯作风。
贤说:你们先对付两口,我去通知他们晚饭多做些。
我说:不碍事,我们早饭也是吃饱了来的。
师父说:你还有吃饱的时候?
我说:您老人家就放心吧,苏苏对我可好了,顿顿都能吃饱。
师父说:啊,难怪,脸都吃圆了。
我捏着自己的脸赶忙问富贵。
我问:圆了?
富贵欲言又止。
我说:实话实说,我不打你。
富贵说:一点点。
我说:一点点是多少?
富贵表现出相当痛苦的样子,试图通过双手比划出一点点的概念,比划了半天也没比划出个所以然,反倒向个聋哑人在比手语。
师父说:你瞧这里有两块饼。
闻言集体看向那两块还算圆整的烧饼。
师父说:从前你是这块小一点的烧饼,嗯,和为师的手掌差不多大小。现在嘛,你就是这块比盘子还大一圈的饼。徒孙,为师解释的如何?
富贵说:师祖比喻的既形象又真实,堪称完美。
我蓦地察觉到师父藏在眼底地一闪而过的笑意,莫名的,我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师父说:看来你师父收了你的银子,确实有好好教你如何拍马屁。
富贵说:嘿嘿,那也得我肯学,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
师父眼珠子转动,看着我说:你还真是收了你一个好徒弟。
我说:额,师父你也是哈。
我厚着脸皮咧嘴傻笑。
师父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块宛如我的脸盘大小的烧饼塞进了我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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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完一桌的盘子,我和富贵人手一杯上等的白茶去油,师父和贤坐在一旁下棋。
我啜了一口茶,睨了一眼战况激烈的棋局问富贵:猜猜谁赢。
富贵说:唔,虽然巅贤大哥也很厉害,但我还是觉得师祖必胜。
我又睨了一眼棋局,当下摇摇头。
富贵说:难道不是吗?
我说:就在你刚刚盲目地拍马屁的时候,师父落错了一子。
富贵说:啊,怎么会这样。
我说:不信你自己看。
结果白胜一目,贤赢了。
富贵自责不已。
之后贤私下与我说:其实那盘棋局是谷主放水我才赢的。
我说:谦虚,是师父自己失误。
贤说:那个失误并不算什么,以谷主的实力完能够力挽狂澜。
我说: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是师父故意输给你的?
贤说:也不能说是故意,以我对谷主的了解,多半是因为你不想他赢,他便不赢。
我诧异:你把我说糊涂了。
贤说:江山,也许你是除了谷主自己之外唯一可以左右他的决定之人。
那时候的贤面色凝重心事重重,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痕迹。他说的那些话在我听来实在是不知所云,更不愿多想半分。
晚饭之后我们被通知立刻到大厅集合。
大家齐聚一堂,论资排辈就坐,我和富贵理所当然的跟着师父坐在前头,只不过师父坐着,我们两个就像门上贴着的送财童子一样站在他的左右两侧。恰巧丐帮的姚帮主就坐在师父旁边,长贵刚好站在我的左手边,至于贤多半是藏在这间屋子的某个横梁上。
原本这对孪生子是绝情谷最锋利的一把刀,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刀白枫,如今已经不足为惧了,即使仍然可以杀人,却再也杀不了师父口中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