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小姐，开宴了，老太太他们都在等着了。”李尚宫淡淡道。在宫里头待的久了，她的声调永远是一种，只是对着两具血肉模糊的丫头尸体，还这么一种腔调，未免有些恐怖。

众人似乎同时被这种感觉吓住了，连岳愫也不敢多说，跟着李尚宫一起向宴会厅走去。

“大姐。”顾月此时才觉得一身冷汗，匆忙里想抓住什么，便抓住了顾笙，当然，这不是因为要与顾笙亲切，而是因为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那个秘密，那个秘密的的枢纽，又是这位大姐，所以在顾月心里，仿佛自己救了大姐一般，此时抓着她的手，很希望她说几句感激的话。

妹妹这么热情，顾笙自然不敢怠慢，柔声道：“二妹别怕，不过是奴才有了坏心罢了，不关咱们的事。”

顾月听了一怔，心中不满，藐了她一眼道：“娟儿可是你的丫头。”

顾笙垂下眼帘，拍着胸道：“是啊，我又不认识那小丫头，不知怎么得罪了她……”

这话出口，张嬷嬷忽地拽了拽顾月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色，此时她们已经到了宴会厅的门口，张嬷嬷来不及多说，只在跨过门栏的刹那，低声道：“小姐，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月脑袋“嗡”地一声，明白过来，顾笙不知道她的算计，自然也不明白方才是为了救她，她现在说的话是最正常不过的，倒是自己乱了……

乱了！

她随众人拜见完了老王妃以及众位夫人，回到宴席上坐下，长长吁着气，似乎是要抚平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顾小姐在做贼心虚吗？”离开了李尚宫，岳愫便不在顾忌，想到自己白白损失了一次踢顾月出局的机会，暗中生恨，待众人坐定，便开始冷嘲热讽。

顾月蹙起了眉毛，想到这一仗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白白损失两个丫头，恨得用指甲扣着手心，却忍住没有说话。

“听说今儿王爷不过来呢。”沈怡忽然开口，似乎想要做和事老。

袁钗却很愿意看岳愫与顾月对上，在桌下拉了拉沈怡的袖子，面上摇头叹道：“那两个丫头死的好惨，我看着头都破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婆子上了一盘“麻婆豆腐”，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大家提起的筷子，纷纷又放下了。只有一个人还拎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正是顾笙。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岳愫冷笑道：“顾妹妹，你家都是这么嫡庶不分吗？我们家的庶女是不能一个台面吃饭的，这倒好，一个乡下丫头也配跟我们坐在一起？”

顾笙听了这话，仿佛有些迟疑，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低下了头。

岳愫见她如此，越发得意道：“你在乡下吃什么？不会吃树叶子吧？”说着，指着席面上的一道菜道：“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哦……”顾笙看向了顾月，似乎向顾月求助。

顾月咬了咬嘴唇，其实她很愿意让众人看到顾笙没见识，只有这样，“那事”才会更有说服力！因此做出耐心的摸样，笑着指点道：“大姐，这是蝴蝶暇卷，这是喜鹊登梅，这是万寿珊瑚白，知道了吗？”

顾笙鼓着腮帮子点头道：“喔，我知道了。”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块放在嘴里品砸了半晌，笑道：“果然好吃。”

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行为来，显得自己没吃过好东西似的，顾笙这么说，诸人的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

“果然是姐妹情深呢。”岳愫满面讥讽，转了一下桌子，指着一盘“龙舟镢鱼”道：“你有本事不靠你妹妹吗？”

顾笙歪着头看了看，道：“看着像是熏鱼。”

这话出口，众人看着她那呆头呆脑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沈怡忍不住也笑了，觉得这傻子是和解的好物件，本来剑拔弓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搅合，倒也和谐不少，因此也过来凑趣，转了转盘子，指着一盘“参芪炖白凤”道：“这个呢？”

顾笙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品砸了半晌，道：“是鸡肉吧。”

“你终于能猜对一次了。”袁钗忍不住笑，拿起筷子也跟着吃了两口。

这么一来，大家也纷纷拿起筷子吃起来，王府的饭菜自然是上佳的，小姐们看了顾笙的笑话，心情大好，一时吃得津津有味。

“我怎么看着老王妃神情不太济？”宋莲问道，眼眸看向了岳愫。

岳愫心道王府什么情形，你们也配知道？因此装作没听见，只是她不肯说，自然有人替她说。

“你不晓得？泰昌公主病逝的时候，老王妃受了些刺激，自从那之后，就一直不大好，唉，听说公主是极孝顺的，她疫了，老太太自然是心疼的。”袁钗道。

小姐们都是来参选进府为王妃的，这种话自然都是竖着耳朵仔细听，袁钗见大家都看过来，有些得意，放下筷子正要再说，忽地感觉喉咙里一痒，“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众人没想到忽然生变，皆唬了一跳，正要问怎么了，宋莲忽地也“哇”地一声吐了。

这么一吐，众人都慌了，丫头婆子都赶了过来，小姐们也不吃饭了，皆站了起来，一时乱成一团。

顾月看着众人乱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