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阳光斜照着岳愫的脸,脸上的血管宛如透明一般汩汩流动,十八岁的女儿家,本应灿若朝霞,只是因为空等了表哥多年,便多了几分寥寂,而这寥寂如今又变成了一种瘆人的东西,在眼角上跳动着……
顾月站在岳愫对面,煞白的脸,袖子里握拳,她不是一般被惯坏的娇娇女,从十岁开始,就帮着母亲打理顾府,斗姨娘,压庶女,制下人,顾家二小姐向来是个有成算的。
凤凰于飞!——顾家多年前就曾流传一个传说,在这家里,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顾月可是要当凤凰的!如今大皇子与三皇子争太子之位,他们顾家作为三皇子嫡系,争取到大将军王的支持,不是皇后似皇后!所以王妃之路,她绝不会认输!
“郡主,这个你怎么解释呢?”顾月指着那婆子问道。
岳愫低着头看着那端菜婆子,那婆子似乎感觉到了郡主的注视,打了个寒战,忽听脚步声声,黑色的山鸦鞋停在她一尺之地,微抬头,则是李尚宫雕刻一般的脸。
“你在厨房做什么的?”李尚宫的声音传来,她说话的时候,嘴唇似乎也张开,只是波动,又加上平生平调,听起来比岳愫的厉声更可怕。
“我是端菜上菜的。”婆子低头道。
“谁给你的镯子?”李尚宫又问。
婆子在怀里摸索了半晌,掏出一个鎏金的镯子,放在案几上,道:“这是那丫头给我的。”
“谁?”李尚宫忽地眯起眼。
婆子在岳愫眼前瞄了一眼,忽地指着岳愫跟前一个大丫头道:“是她,她给我的。”
那大丫头立时脸色煞白,“噗通”跪倒道:“冤枉啊,冤枉啊,我家主子怎么可能是下毒呢,再说她与袁小姐无冤无仇,下毒又有什么用?”
“说得好。”顾月把手一拍,指着袁钗道:“她与你家主子无冤无仇,可是我们顾家可是得罪了郡主的,所以郡主想毒的不是袁姐姐,是我!”
这话出口,厅内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郡主想毒死顾月?为什么?”
“听说是更衣室里,顾月偷了郡主的香囊。”
“啊?不会吧,顾月怎么会稀罕一个香囊?”
“谁知道呢,都这么瞎传,也没一个准的,不过若是两人真的吵起来,郡主在饭菜里下毒倒也说得通,毕竟她这性子一直这么不管不顾的。”
“在梳洗房里我得罪了郡主,郡主便想着拿我出气。”顾月的声音压过了嗡嗡声,“当时袁姐姐正坐在我旁边,我身边的菜是参芪炖白凤,可惜当时用了转盘,这菜被袁姐姐与宋妹妹给吃了,因此是她们两个中毒。”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众人脸上都显出恍然之色。
岳愫的肌肉突突跳得有些吓人,快步就向顾月走去,忽地被身边一个嬷嬷拉住,道:“郡主别生气。”
说着,抬头对顾月冷笑道:“顾小姐,你有证人,我们也有证人,你说我们这个丫头春儿出去指使这婆子下毒,可是我们这边所有人可以作证,她从来没离开这宴厅半步!”
顾月听了这话,瞳孔急缩,本能向顾夫人求助,忽然想到这个计策,自家母亲并不知情,又转向了张嬷嬷,见张嬷嬷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知道她也没主意……
这可怎么办?
“掌嘴!”岳愫狠狠开口。
她身后几个婆子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不由分说,揪着地上的那端菜婆子掌掴起来,这些婆子平日里在侯府是经过训练的,如今又明白这是诬陷主子的行径,下手唯恐不狠,几个巴掌下去,地上跪着端菜婆子嘴角出血,眼睛青肿,眼看要不活了。
就在此时,顾笙悄悄地向岳愫这边挪去,她本来离岳愫等人就不远,不过几步就走到身后,眯起眼,盯着那丫头春儿。
重生归来,这一切的一切,当然是她为了“感恩”设计的!
先是趁人不注意,换了娟儿香囊,让岳愫与顾月对战结仇。
再在品尝饭菜的时候,用筷子在所有饭菜里下了苏和香,这种香气只要与菜香混合,便会引人呕吐,等别人吃到她下箸的饭菜吐了之后,再巧妙暗示顾月,顾月自然不会放过收拾岳愫的机会。
就在大戏顺利进行的时候,忽然卡在春儿这里了!
这怎么可以?
顾笙向前走了一步,离春儿不过一尺,她要帮忙啊!要帮忙!
这丫头身上的味道……
平常人可以分辨十几种不同气味,经过训练,可以分辨四百多种,顾笙天赋异常,大约能分辨一千种。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分辨着这丫头的气息。
桃花香的脂粉香……这是她擦在脸上的脂粉。
蓝莲花的淡冷香……这是她与岳愫接触之后染上的。
还有一种味香,似乎是糕点被咀嚼后的气息……
这丫头吃过芙蓉糕!
芙蓉糕,芙蓉糕!
顾笙脑海里急速运转,回忆方才的上菜程序,糕点是第二道菜序,在厅里头,都是主子吃的东西,丫头不可能在厅内吃,哪怕是主子主动赏的,也只有包起来回去吃,所以……这丫头一定在上点心之前出去过!
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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