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切也算是巧合。

当时在梳洗房的时候，顾笙换香囊就换上了杏仁香，当然，她还没神机妙算到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只是本能觉得应该换上顾月身边熟悉的人，到时候即使查出蹊跷，也疑心不到自己身上。

与顾月最熟悉的人是谁？

自然是乳娘张嬷嬷！

张嬷嬷平日只用杏仁粉，这在奴仆里并不常见，所以她才选了杏仁。

至于张嬷嬷身上的镯子，是她当时跟王爷要的，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自己与张嬷嬷必有一战，想着香囊未必足够分量，最好能在这婆子身上栽赃，只是张嬷嬷一直找不到人影，也只得罢了。

谁知方才对峙的时候，张嬷嬷忽然福灵心至扑上来要掐她，顾笙趁着这个机会，把镯子放在她袖子里，这也是当时张嬷嬷能把顾笙掐出一道红印的原因，否则不等张嬷嬷近身，软筋散就上了。

张嬷嬷的尸体很快拖了上来，两眼瞪着，死不瞑目的样子，神情有些绝望，更多是哀伤。

顾月看着张嬷嬷的摸样，忽然生出几分悔意，不该听了这话就怒发如狂，把嬷嬷先打死了，便是真的做了奸细，也要好生拷打，最后用它给沈家下绊子才对。

这么就死了，真是……

顾月蹙了蹙眉，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心中百感交集，忽听旁边顾母道：“把大小姐扶起吧。”

“把大小姐扶起来吧？”

顾月眼皮一跳，大姐无罪了？

不行！

她名声都毁了，大姐怎么能好好的？绝对不行！

顾月看了看母亲，又看向顾母道：“老太太，这件事这么着是不成的！”

顾母一怔，不知道顾月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张嬷嬷不过是奴才，沈家收买一个奴才有什么用？”顾月冷笑道。

这话出口，屋内的人都神情各异。

张氏小心翼翼道：“二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大姐也脱不了干系的。”顾月指着顾笙道：“张嬷嬷一直跟着我，跟着莺儿，为什么单单那些事情被大姐看到了呢？”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顾母看向顾笙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疑惑。这也太巧了吧，张嬷嬷所有私密行动，都让顾笙碰上了。

顾笙则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听着。

“所以说……”顾月扫视着众人，最后眼眸落在了顾夫人脸上，母女相视，心意相通：“大姐与张嬷嬷应该是一伙儿的！。”

“二小姐。”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陈氏忽然道：“你可有证据？”

顾月忽地深深地看了陈氏一眼道：“三婶，我没证据，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张嬷嬷的事情，总让大姐碰上？”

这问话看似十分有理，其实很难回答，因为这是凑巧的事情，顾笙也很回答她为什么碰上。

顾月见顾笙张口结舌，笑道：“大姐，你终于承认了？”

顾笙眯起眼，二妹诬赖人的本事，天下自称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她还没说话呢，帽子就扣上了。

“来人啊，还不绑了？”旁边的张氏忽然开口。

婆子没有说哈，只看着顾母，此时顾母正坐在靠窗的炕上，阳光映照那张沧桑的脸，有些迟疑不定。

“老太天，要不先绑了再说。”顾夫人用商量的语气道：“等我们查清楚了，再放了就是。”

顾母“哦”了一声，低头看着顾笙道：“大丫头有什么话说？”

顾笙见顾母居然给她机会辩驳，吃惊地看了顾母一眼，她现在还没想出什么法子来，这玉佩在没找到“东西”之前，又不能暴露，因此摇头道：“老太太，我没与张嬷嬷勾结，请老太太明察。”

看二妹的神情，不像是窥破了她的算计，倒像是“我不好你也要下地狱”的样子，因此为了避免被人彻底揭穿，她不妨先认下，顾母他们心里跟明镜似得，自然知道是自己冤枉的，到时候翻案的时候，也为自己多争一些赢面。

顾母眼皮子一跳一跳，忽觉得顾月在自己怀里呜咽了一声，叹了口气道：“罢了，先送到柴房再做打算。”

这话出口，几个婆子立时扑了上来，把顾笙绑了出去。

“老太太。”顾月见顾笙被绑成一团出去了，终于称心，想起自己毁了的前程，又伤心起来，扑在顾母怀里呜呜地哭。

顾母抚摸着顾月的发髻，心中十分挣扎，顾月方才说顾笙与张嬷嬷勾结，其实十分勉强，只凭这么一句话，就把府里头的正经主子绑了，很是不合规矩的，可是看着哭肿了眼的顾月，又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老太太。”顾夫人走到跟前，低低道：“我有话对您说。”

这话出口，其他人纷纷有眼色地退下了。

三房媳妇陈氏似乎也想说什么，见顾夫人一副心急火燎的摸样，终于没有开口，道了个安就退下了。

“老太太，我知道您心里头不服。”顾夫人待众人走后，第一句话道。

顾母猛地抬头，捏紧了拐棍。

“可是月儿不能毁了。老太太”顾夫人坐在顾母的下首，用帕子擦着自己的眼泪，道：“若是想保住她，只能推到那乡下丫头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