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们。
马蹄哒哒哒,街道冷冷清清,走过谁家,就有人手忙脚乱着关门关窗户,眼神不敢直视。
一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在街上玩耍,赤脚的大孩子们追着一个椰子踢来踢去,进行类似足球一样的运动,两个有大窟窿的鱼篓做球门,几个老妇人坐在旁边,看着几个小孩子笨拙地蹒跚学步,张开手臂走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们放慢速度靠过去,起初大人小孩都停下来张望,有孩子赞叹说“是大马”,有孩子叫“衣服好亮”,接着有位老妇人尖叫,“他们带着大剑,是强盗”,还有人补充上最具杀伤力一句,“头顶有魔兽”。
然后,大人小孩有惊无喜,秋风扫落叶般一哄而散。
他们五人副武装,站在街头,像五只怪兽,而且还带着一条真正的怪兽:飞飞就是一条长翅膀的小狗狗或者四条腿的小鸟,怎么看都怪。
整条街,只有一个地方大门敞开,而且与外界的寂静不同,门里人们肆无忌惮地高声大笑,一片喧哗。
酒馆。
不知道叫什么酒馆,它的招牌直接写着“酒馆”。
五个人,五匹马停在街边,缰绳交给侍卫,艾尔文站在街中央,太阳底下,没有一个人影。
他看了看脚下的影子,摇摇头,走进门,站在门口停了片刻,跟长街的燥热和阳光相比,“酒馆”黑得好似洞穴,还是充满莫名危险的那种。
长长的影子拖地,直抵柜台,后面有个跟胖汤姆一样块头的家伙静静地看着他,屋里的吵闹瞬间安静下来,看着崭新的银白皮甲,仿佛看着一只身披挂的魔兽。
“嗨,没长毛的小子,离开那里,挡住我们的阳光了。”
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片刻之后,艾尔文才看清,屋子很大却只有一扇窗户和一扇门,太阳照射不进来,光线自然很暗。
十几张桌子,大圆桌和小方桌,稀稀拉拉坐了二十几人,大多袒胸露乳,胸毛横生,上肢的肌肉鼓鼓囊囊,个个都比肯特强壮,而且比起侍卫队长一脸正派的样子,人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
许多人身上都有血渍,前面几个粗糙的破布做绷带,吊着胳膊,后面几个在朝大腿上摸一些不知名的黑色药水,有人的额头蒙着半边,眼睛渗血,还有一个胸口横着一道。
一个身材比他稍微结实一点的英俊大男孩在做酒保,穿梭其间,端杯子,擦桌子,斟酒之类的忙个不停。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鱼腥气,夹杂淡淡的血腥气,劣质烟草的味道和药草的味道,熏得艾尔文想要流眼泪,偏偏没有酒味。
那个酒保走上前来问道:“您要什么先生,吃的卖完了,只有黑麦酒,一个飞龙一杯。”
法罗兰的货币分金银铜三种,一枚金币换取一百枚银币,一枚银币兑换一百枚铜币。
金币因为正面是国王凯达?塞巴斯蒂安的头像,背面是一轮太阳,又称国王、金国王、金凯达或者太阳、金太阳;而银币的正面是王后安娜?霍尔卡纳的头像,背面是一轮弯弯的弦月,又称王后、银王后、安娜、银安娜甚至弯月和银月;至于铜币,正面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飞龙,背面是无数的小星星,所以又称铜子、铜板、铜星、铜龙和飞龙。
“一杯。”艾尔文指尖捏着一枚铜币走向柜台。
只有酒没有食物,名副其实的酒馆,腹诽中,铜币扔过去,酒杯划过来。
“噗——”
鱼腥味、苦涩、辛辣、没有半点酒味,活像臭鱼汤混合辣椒水。
黑色的酒液入口,条件反射射。
“看到生人,直接上臭鱼汤,老板不需要回头客么?”
“哈哈哈……”屋里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酒少,也许多放辣椒了……”
“哈哈哈……”
但很快他们就不笑了,肯特带着两位侍卫进门,站在艾尔文的身边,喊道:“休得放肆!这位是法罗兰王国的统治者暨境至高守护者,龙之后裔,国王塞巴斯蒂安家族的凯达二世任命的银沙领领主和守护者,艾尔文·塞巴斯蒂安男爵,领民们……拜见……你们的领主……”
艾尔文扔下酒杯,转身,看着他的领民,他们大部分都是渔民,衣衫褴褛,皮肤黝黑,浑身鱼腥臭。
最前面的大胡子,手臂受伤,包裹一片破布,吊着渔网,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问道,“拜见领主?礼仪是什么?”
“脱了裤子,放屁!”屋子里面有人打着拖长的强调大声作答。
“哈哈哈……”屋里的人东倒西歪,笑做一团,笑声几乎把屋顶掀飞。
“拉屎,才是行大礼。”
“哈哈哈……”
“我喝了一肚子假酒,只有尿……”
“哈哈哈……”
按照版图,银沙领隶属法罗兰,而且在地图上圈了好大一片地,可仅仅是纸上疆土,缺乏有效管辖。在几百年的风雨冲刷中,这片土地要么高山连绵,要么碧波荡漾,不大的平原部分则遍地银沙,难事稼穑,不长作物,领地早已经缩水干涸,只剩下渺无人烟的地皮,荒芜废弃在王国管辖的运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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