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前厅,寒气侵人。
夏青蝉微微发抖,张锦脱下自己身上大袄给她披上。
张守仁听完她所述,惊得满地乱走,不住道:“夏恩公这般善人,家中怎会遭此大难!”
他心中慌乱,又不愿在小辈面前显出,只反复对夏青蝉道:“夏姑娘你不要着急,只管在这里安住。”
其实夏青蝉重生之后成功逃脱江壁川,又顺利找到张家,心中已觉侥幸无比,并无着急之意。
张守仁四下一看,见家中简陋,又焦躁道:“可恨我家中困窘,要叫夏姑娘受委屈了!”
夏青蝉不意张守仁会提家中困窘,正要谦虚几句,亏得张锦见父亲毫无头绪,拉他坐下,又出门唤那老婆子赶紧去太学,说家中有急事,让哥哥立即回家。
张守仁坐不住,立赶着要出门托人打听原委,张锦拉住父亲道:“爹爹,你先这里坐下,凡事等哥哥来了,和他商量再定。这厅上冷,我先带夏姑娘去我房中歇息,她连夜走来,定是累坏了。”
张锦牵着夏青蝉的手出来,边走边笑着解释道:“我母亲住正房,她怕冷,不如何出房门,待会她醒了我再带你去见她。
爹爹平日住在外面书房,我么,便是住在这小西院里。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太学生,住太学里面。蝉儿,你以后跟着我住吧,咱们两人亲热。”
因是第一次见面,张锦并没有说张家四口各自居住是因为张母粗俗吝啬,众人不堪其烦,平日皆尽量避开,只吃饭时见面罢了。
她带夏青蝉走进一个小小院落,又进了自己卧房,夏青蝉见这里虽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齐,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生火,清晨寒冷,房中冰窖一般。
张锦走到桌旁,解开包裹茶壶的棉布,倒了一杯茶给夏青蝉,又笑道:“我隐约记得爹爹提过你家住昭德坊,虽然不远,难为你黑地里走来。对了,你怎的知道我家住哪?”
房中只有一条长木凳,两人并肩坐下,夏青蝉接过茶来,杯身微温,她来前已想好托辞,当下微笑道:“我也是依稀记得听谁说过你家住白家巷,来时一打听便找着了。”
夏青蝉不知父亲如何对张家有恩,只是前世张守仁既然卖了田地也要安葬恩人、打听遗孤,想来是仁义人家。
如今又有张锦待自己如此亲热,她放下心来,立时便觉倦意来袭,喝过温茶,身体暖和了些,她将头靠在张锦肩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前厅。
张守仁踱步沉思许久,突然听见有人疾步前来,抬头看时,正是儿子张齐。
张守仁正要开口,张齐已先行叫道:“父亲可知皇上昨夜崩了?遗诏宣宁王继位!”
张守仁一愣,但在他心中皇上驾崩可比不上夏恩公家破人亡重要,他大手一挥,示意张齐暂先别管皇帝家的事,正色道:“家中也出了一件大事!”
他将夏家昨夜如何被抄,夏之仪如何被刺死,夏姑娘如何从暗门逃脱、前来投奔等事细细告诉了张齐。
正说到家中穷困,怎的方能不委屈夏姑娘,前院突地传来敲门声,家中只用着那一个粗使老婆子,叫得张齐回来后便去厨房做早饭了,张齐只得亲自去开门。
门外是白家巷保甲侯司录,他见开门的是张齐,招呼道:“张秀才今日在家呀?”又正色说皇上昨夜驾崩,宁王如今做了新皇帝,让众人将家中新添的人口都报上来。
张齐奇道:“怎的你们街市上消息倒和我们学里一样灵通了?只是宁王继位与新添人丁有什么相干?你说的新添人口可是指新生婴孩?”
侯司录不乐道:“你做秀才的人尚且不懂,我哪知道?我一大早被军爷拉起来做事,心里好高兴么?军爷说了,新添人口便是亲戚投奔,或是新添姬妾丫环这种。”
张齐更奇了,道:“你说的军爷可是驻守京师的禁军军官?”心想怎的禁军管起这个来了。
那侯司录不耐烦起来,叫道:“我哪里管什么军!家家都如你这般多话,我要何时方能问完?我衙门中还有事呢!”
张齐突然想通关节,笑道:“司录说得是。只是我家嫡亲四口,用着一个老婆子,哪来的新添人口?”
他将大门敞开:“不信司录您亲自进来瞧瞧。”
侯司录不耐烦,摇头道:“我哪有时间一家一家瞧?你说没有便罢了。”
他正要走开,突然想起一事,转身说道:“对了,听说镇国公府有个歌伎私逃,你们最近要是见到可疑的美貌女子,记得上报官府,说是有百两赏银呢!”
张齐回到厅上,张守仁正待与他计议如何托人把夏恩公尸首寻回安葬,张齐却止住道:“父亲,夏宅一案实是奇怪,咱们暂时先别打草惊蛇。”
他将侯司录所言告诉父亲,又道:“父亲当年在天街冲撞权贵仪仗,夏恩公仗义执言,救了您一命。这么多年来,因着夏恩公不见外人,父亲从未有机会答谢。
如今夏姑娘寻来,我知父亲脾气,张家自然是担着生死也要保住夏姑娘的。只是夏姑娘这毕竟算戴罪潜逃,万一禁军真在寻找她下落,咱们此时托人打听,岂不走漏了风声、害了她?
我看如今咱们最好先别对人提起夏姑娘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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