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在哪,几个?”
“我们前面,有两个,在说话。”
“前面?”楚行云缓了脚步。
“放宽心,他们在第四岔道,跟咱俩隔着厚厚的石墙,只是……不知楚侠客是想走得慢点安逸点,还是想走得快点偷听个墙角呢?”
手中有这么个能穿墙土遁的小魂灵作耳目,不用白不用,楚行云当即扯扯牵魂丝,把谢流水拽到跟前:“带路。”
岔道现已足三人宽,谢流水带着楚行云贴着右侧石墙快步走,直到楚行云也能隐隐听到些许话音,才屏息蹑足而行,谢流水做了手势,让他停在此,自个儿融进石墙里,刚一冒出个脑袋,便皱眉道:
“有三个人。”
四下里虽伸手不见五指,但谢流水却能如置白昼般瞧得一清二楚,他跟楚行云详细形容了一下,两个分别是在山上袭击他的黑面怪和无脸人,还有一名高挑男子。不知何故,如此黑暗中仍戴着遮面斗笠,臂弯上停着只凤头黑百灵,通体鸦『色』独尾羽一白。
凤头百灵寻常可见,黑百灵虽极其稀罕可也不是没有,但凤头黑百灵,那就闻所未闻了,如此奇鸟,绝非俗物。那两人低着头态度恭敬,似是在向他汇报着什么,只见那名男子敲了一下石桌,黑面怪便答:“确实如您所料,是绣锦山河画。”
接着他敲了两下石桌,无脸人接:“已确认武功尽失。”
这名男子始终不说话,只又敲三下石桌,无脸人再答:“穷奇玉出现了,在宋家手上,要夺吗?”
他沉『吟』了好一会,接着摆摆手,之后黑面怪又问:“王家那边如何部署?”
沉思片刻,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臂弯上的黑百灵,便听见一句:“盯着。”
吐字微慢,音沉而颤,可却不是那名男子发出的,竟是那只凤头黑百灵,只见它又动了动喙,吐出两字:“雪墨?”
“到手了。”然而黑面怪却显得有些局促,随后又跟道:“可……对方要改地方,连交易的时辰也得变。”
那名男子仍悠闲地给爱鸟顺羽,黑百灵轻啄他的指尖,接着张喙吐字:“哪?”
黑面怪低头言:“明日子时,李府。”
男子的手明显滞了一下,一会儿,又触了触百灵小脑袋上的凤羽冠,只听黑百灵脆鸣一声,声中发颤,有言:“胆子肥。”
“您……答应吗?”
男子微点头,同时左手快敲了四下石桌,无脸人默了一会,问:“斗花会……您准备派谁去?”
黑百灵扇了下翅,吐字:“我。”
“可三少爷!您的身体……”
那名男子摆手,不再议,不料臂弯上的百灵鸟噗嗤着翅膀飞将起来,叫了一声:“啰嗦啰嗦要你们多事!”音调高亢还带点稚气,同方才的微颤沉音明显不同。
男子抬高臂弯,黑百灵便不敢再叫,又乖乖落回来,他修长食指捏住百灵的喙,捏了好一会才松开,只见这鸟悻悻地转过来,对着黑面怪无脸人低了三下头,可像是赔罪。随后男子挥一挥衣袖,那两人便恭身退去,男子也带着鸟转身而回。
透过谢流水,楚行云能很清楚地得知对方情况,真是墙角偷听一席话,省去千万胡『乱』思。然其景实是甚奇,恐那什么三少爷是个哑巴,遂练百灵作人语代答。可等不及楚行云细细理一遍,谢流水便凑过来贱贱地问:“我这算是立了大功吧?你看,咱们和平相处,岂不皆大欢喜,现在楚君子能不能回答我了?”
“你要问什么?”
“楚侠客想男的自`慰时,是……一、只有一个幻想对象;二、有多个幻想对象;三、没有十分具体的对象,只有类似俊美温柔、妖孽艳美这种概念化的形象,或者干脆只有『性』`器幻想?”
“……龌蹉。”
谢流水凛然正『色』、抑扬顿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行云笑回:“言必行,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说罢,抬腿就走。他本能回避一切可能要跟外人提到“他”的问题,十年前惊鸿一眼,一人独享都不够,怎么还能再把“他”透给别人去。
谢流水却不急不慢地跟在后头,悠悠道:“楚侠客方才所听闻,多是我转述,这言语中稍有偏差……”
楚行云停住脚步。
“我知你心里定在盘算日后怎么折磨我好严刑『逼』供。我这十年来也不是江湖上传的那么顺风顺水,被逮住时,那些人段位可比你狠多了,我不也扛过来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倒是当时那些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武力威胁于我而言收效甚微,何况这本来就是你先答应我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某小车无某某,那俩字什么鬼来着太难念了……”
楚行云喜静,厌极别人叽喳吵闹,尤其是谢流水这种混沌低音,像一群苍蝇闷在厚鼓皮里,重槌擂鼓,鼓闷蝇嗡嗡,字字句句噼里啪啦地砸在耳膜上。若换做十年前那个人的声音,郎朗清石温玉,便是在他耳边唠上个三天三夜,怕还嫌听不够。最终,楚行云被磨没了耐『性』,沉默半晌后,回道:
“一。”
谢流水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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