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应我一声,不要怕。”绝纤尘的声音再度传来,一贯的温和,不急不躁。
也许是他声音真的温和得不可思议吧,我的恐惧感竟渐渐不再那么强烈,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我应声:“我在这里。”
一阵草木分开的声音,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与他温和的声音不相称的是他的脚裸上的银链声。银链那样急促撞击着的声音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他总是那样不慌不忙的。
“我来了。”他淡淡开口,白袖轻扬,不知洒了些什么,那花蛇竟是瘫软成一团,再也昂不起头来。
看那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花蛇这会儿再也嚣张不起来,我禁不住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绝纤尘疾步上前,脱下我的鞋,卷起我的裙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在看到我左腿小腿肚上的伤口时,脸色微变。
我抿唇不出声,事实上我已被吓得出不了声了,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花蛇的毒并非泛泛。意识愈发模糊起来,这时,小腿上突然微微一痛,我皱眉望去,随即愣了一下,绝纤尘正单膝跪坐在我脚边,吸了毒血,侧头吐在一边。
“这天下还没有我不会解的毒,不用害怕。”见我愣愣地看着他,绝纤尘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一把撕下衣袖,紧紧系在我的左腿关节处。
一向温和带笑的唇沾了污血,说不出的刺目。
他将死蛇装入袋子提在手里,随即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出林子去。我看到他一身白衣上沾染了些许污血,袖子少了一截,一向干净整洁的长发上粘了枯叶,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是他却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
“大人,姑娘怎么了?”刚出了林子,宝正便迎了上来。
“汲些干净的溪水来,再取些干净的布。”绝纤尘没有回答,只匆匆吩咐了,便抱着我坐回马车里。
一阵忙乱,总算是处理好了伤口。
“还疼不疼?”靠近了我,绝纤尘问。
我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刚刚那条蛇叫白眉腹。”拿帕子拭了拭我的额头和颈部,他轻声道,“它头比较大,背部呈棕灰色,有三纵行大圆斑,腹部为灰白色,是一种剧毒蛇。罢了,等你好了,我教你一些用毒解毒之道,若你再碰到这类状况,便不会像今天这般凶险。”
我仍是没有开口,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做出这般深情款款的模样给谁看呢,反正我是无福消受的。
伤口处理好没多久,我又开始发高烧,烧得浑浑噩噩的,身跟着了火一样,连呼吸都困难,好像随时就会死了一样。
热过之后就是冷,冷得仿佛光着身子被丢进了冰天雪地里一样,连牙齿都在咯咯打颤。宝正将马车里的垫子撤了,铺了厚厚的被褥,将我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饶是如此,我还是蜷缩着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抚上我的额,我有些费力地睁开眼,便看到一双柔和的眸子,那眸子柔和得仿佛盛进了整个春天的暖阳一般,看得我一阵怔忡,忽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荒谬感。
“笑笑,吃药了。”见我醒来,那双眼更柔和了。
他扶着我坐起身,靠在他怀中,一手端过一旁温着的银制药碗,舀了一匙送到我的唇边。
我看了一眼那黑褐色的液体,没有张口。为何他可以如此若无其事?明明他曾那样残忍地将我逼入绝望的境地,明明他知道我得知仲颖的死讯后对他恨之入骨,他却为何仍旧可以笑得如此温暖宜人,仿佛那年在望月楼初见我时模样。
“我加了蜂蜜,不苦的。”见我不喝,他开口,诱哄道。
我垂下眼帘,启唇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里夹杂着缕缕甘甜,果然不算难喝。
顺从地就着他的手喝了药,一阵困倦便猛地向我袭来。
绝纤尘伸手拭去我嘴边的药渍,替我掖好了被子:“喝了这剂药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别怕。”
我闭上眼睛不想理会他,他也没有离开,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半睡半醒间,我听到外头喊声大震,如雷一般由远及近。
“大人,不好了,我们遇到伏击了!”宝正的声音有些慌乱的响起。
宝正一向冷静,怎么会如此慌乱?
我睁开眼睛,便看到绝纤尘正坐在我身旁,听到宝正的声音,他转身掀开车帘。我在他身后坐起身,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似乎已经大好了。听到外头惊天动地的声音,我微微直起身,越过他的肩向外望去,随即瞠目。只见后山丛林之间,有火把铺天盖地一般涌来,远远可见旌旗猎猎,旗上“天公将军”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黄巾军?!怎么会在这里遇上?
绝纤尘所带的卫队最多不过百人,而眼前这些黄巾军足有数千众之多,要真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前方何人?”只听领头一人大声喝道,瘦瘦的一个中年人,留着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要出来。”绝纤尘将我推进马车,转而跳下马车,扬声道,“在下绝纤尘,路过此地,常闻天公将军威名,得知将军为民请命心系天下,在下不敢阻挠将军行军,这就避让。”说着,便作势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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