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兴致盎然,嘎嘎的笑了几声,他未想到修罗教恶名远扬的秦护法竟和九华派掌门人一道同行,想来这一路是为她挡了不少刀子,不然萧白玉又怎会活到现在,还孤身犯险,明知前路险阻还硬要来救。脸上带着的般若面具似乎也狰狞的笑了起来,阴森森的看着秦红药一步步走上前。
萧白玉神色比瓢泼大雨还要冷上几分,她挪动着后退几步,足跟已悬空,碎石流沙自她脚下簌簌滑落,再往后便是万仞悬崖。她紧盯着面前不断逼近的人,尚隔十步远便似有严冬寒意扑面而来,她清楚的看见了秦红药睫毛上结出的淡淡冰霜,雨水顺着她青白的唇角不断滑落。
那张已熟悉至极的容颜此时映在眼中却格外陌生,不见她勾起嘴角露出似灵动似刁蛮的笑意,也不见她低眉垂眸温宠的模样,只木木的直视前方,眼瞳中似乎都没有自己身影。她手掌忽地一抬,看似轻描淡写的平平推出,却有一股泰山崩于前的力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只觉胸口一痛就被她掌力迫的无法呼吸。
她一举一动缓慢沉重,又威力无穷,萧白玉不愿还手,也不敢躲开,生怕她此时丧失神智力道收势不住冲下山崖。弯刀一转,刀背向外横于胸前,双腿分立运功于掌,一步未退生生挡下她这一掌,霎时手臂如灌铅,本就未平复的气息剧烈翻涌,一股脑冲上喉头,牙关死咬才将那口甜腥压了下去。
秦红药无神的双眼近在眼前,萧白玉用刀背压住她双掌,一手抓住了她肩膀,触手只觉像是昆仑雪山上的冰石,身子又冷又硬,按在她肩上的指尖冻的刺痛。心中顿时一惊,任她这样冻下去双足双臂许是都要冰坏了,一时顾不了许多,掌心腾起纯阳内力,顺着她肩膀的穴道灌进体内。
她睫毛上的冰霜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她却连眼皮都不眨,双臂轻轻一挣就脱离了弯刀的压缚,反手一掌拍向萧白玉的肩头。这一掌下去萧白玉连退几步,踩在悬崖边身子一晃就滑落一半,弯刀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最后死死的钉在山壁边缘,悠悠的把她吊在空中。
左肩再使不上气力,她掌中的寒气猛烈,肩头中掌甚至无法活动,她握紧弯刀用力一荡,又极为勉强的攀上悬崖。她撑着弯刀用力喘息了几口,左臂无力垂下,她气力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处,但却不能有一丝松懈,秦红药危在旦夕,另两位前辈也是生死未卜,灰衣人还在后边虎视眈眈。
但她只有一人,视线在大雨朦胧中模糊不清,目光近乎悲凉的看着秦红药木然着脸色一掌横扫过来。若她清醒无事,定是会为她们困窘的处境寻到出路,这一路以来不管遇到任何难题危机,她都有办法化险为夷,不知不觉已相信依赖她到这种地步。
现下没了她孤身奋战,犹如少了那把最锋利的武器,断了左膀右臂,艰难又无措。但她没有半分放弃听天由命的念头,脸侧分明感到狠辣的掌风迫近,这一掌若是躲不开势必会被打下山崖,她若想独活,顺势跳下山崖也未尝不可,崖下虽急流湍勇,以她的水性兴许也能寻得生机。
可她不能退,眼中映出秦红药同样被雨水湿透的身影,那一颦一笑在心底历历可见,竟是生出了不顾一切也要保她平安的念头。手腕似是又生出了力气,脚尖一点地,弯刀势如破竹的劈开掌风,临近秦红药身体时却诡异的拐了个弯,直冲她身后的灰衣人迅猛而去,刀光霎时爆发,堪比她盛之时的威力。
灰衣人没料到在穷途末路之时她还有如此凌厉的杀气,一时脚下被她刀光锁住进退不得,但他不急不忙,抬手随意一抓,秦红药的身体如鬼魅般忽然一闪,直愣愣的挡在他身前。
萧白玉双眸倏得瞪大,刀势蓦地一阻,最后关头用尽力偏开刀尖,似是崩到满弦的弓忽然断裂,身子狠狠的撞在山壁之上,又无力绵软的弹落在地。她再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在雨幕中,转瞬就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身骨骼剧痛,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伤着了,在大雨倾泻中各处都火辣辣的疼,只剩一柄弯刀还紧紧攥在手中。她强撑着抹了一把脸,撑着弯刀倚着山壁摇摇晃晃的又站起来,见她这般模样还能再站起身,灰衣人掩在面具后的脸色也变了一变,嘴角微微抽搐,最后还是重重一挥手。
余光瞥见秦红药又欺身上前,萧白玉却连挥刀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她能站起身已是心念撑着最后一口气,她仰头靠在石壁上,苦涩的低叹一声:“红药,你快醒醒啊。”
在大雨中她的声音轻不可闻,秦红药的掌势却忽地一顿,停在她身前几寸,眼珠竟有了转动的迹象。
灰衣人讶异的咦了一声,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在我冰魄神针的控制下这么快就有了反抗,秦护法果真不是常人,也好,这般走火入魔而死也省了我动手的力气。”
萧白玉还没来得及扬起的心随着他的话又沉了下去,她不敢分神,死死盯着秦红药一举一动。她掌势虽停了下来,面上却腾起不正常的红润,呼吸也愈发粗重了起来,双眸渐渐浮出血丝,伸出的手臂在空中抖个不停。她眼珠急转,像是在和谁争抢这副身子,手掌似击似收,掌心寒光明明暗暗不断变化。
这样下去真的会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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