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尘土飞扬的农村水泥路上,一辆破旧的大巴车老牛一般喘息着往前爬着。突然,司机刘师傅骂了声娘,一个急刹车,老牛就突兀地趴在了路边。
昏昏欲睡的池慕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拿出兜里的诺基亚一看,才7点,原来上车还没到15分钟呢。
旁边坐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小男生,伸着脖子看慕云手里的手机。诺基亚彩屏机唉,他们俩艳羡地盯了池慕云一眼。
2004年,诺基亚彩屏机正当流行。
池慕云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尴尬死了,觉得自己此时有点像香港电影里拿着砖头手机的大哥,在别人眼里,估计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装逼的气息。于是赶紧把手机又放回兜里。
偏偏她纤细腕子上又挂着一条小巧的白金腕表,扎眼得很。两个男孩子仍然时不时瞟过去一眼。
小孩也不懂这块表有多贵,只是单纯觉得样式好闪,估计县城买不到这么好看的。
售票员左新苗是个年轻姑娘,长得也漂亮,身材前.凸.后.翘的,她把大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大喊道:“哎!小丫头儿!你快点过啊,车等着开!”
然后她把身子收回来,回头跟前排几个阿姨大婶抱怨:“就是老路家那个傻丫头,放羊不好好放,非整到路边来放,好几回了!”
路家?
池慕云拉开自己刚刚倚靠的车窗,探头出去,看到路边不远的地方,一个戴了破旧草帽的女孩儿正挥着鞭子,驱赶着一群羊过路。
女孩低着头,池慕云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路表哥的那个傻女儿。
不过上里湾子姓路的不多,姓路的傻丫头就更不多,应该是她没跑儿了。
池慕云想起几年前爷爷给自己办升学宴,路表嫂带着孩子来了,那傻丫头有双呆愣愣的大眼睛。
当时池慕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说实话,除了眉宇间那股呆傻气,这女孩长得很漂亮。尤其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眼睫毛很长。
傻丫头似乎没听见售票员的提醒还有司机的骂声,动作慢悠悠的,羊群也跑得乱七八糟,这都三分钟了,一大群还没过去。
池慕云盯着外面云朵一般洁白的大绵羊看了半天,觉得索然无味,就缩回了脑袋。又过了一会儿,羊群才彻底过了马路。刘师傅终于发动了老牛,慢悠悠地继续爬坡。
因为晕车,池慕云头昏脑胀,车里一股浓重的汗臭味,更是让她恶心欲呕。
这就是在爷爷奶奶家过暑假最不好的一点,交通不方便。几条歪歪扭扭的水泥路,一天就那几班大巴车。
她用手支着头,闭上眼睛。烈日炎炎透过车窗,灼得她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池慕云终于有些后悔没开车回来。爷爷管头疼的药快没了,她今天是去县城买药的。
爸妈对爷奶很孝顺,想让老两口搬去大城市住,可老两口偏要守着老屋。
池慕云知道,爷爷奶奶是舍不得大姑和大伯呢。所以放寒暑假的时候,她偶尔会回来陪爷爷奶奶。
两个小时以后,老牛大巴车终于晃荡到了红山县城。池慕云买了药,便打算随便逛逛。
一来到城里,手机信号就好了些,未读短信一条接一条地冒出来。
“慕云,在忙什么?”----陈思明。
池慕云抿抿唇,回复道:“没忙什么,在爷爷奶奶家,挺无聊的。”
“是吗?哈哈,应该不会的呀,乡下有不少好玩儿的东西呢,我都没去过。”----陈思明。
池慕云知道,陈思明可能对自己有些想法。她觉得自己不讨厌他,但也谈不上喜欢。
池慕云低头看手机,微皱着眉。刚下车,晕车那股恶心劲儿还没过去,她不是很有聊天的欲|望。
街上的风卷着沙土,夹带大陆性气候特有的干燥,稍不注意就迷了眼。池慕云眯着眼睛,低头回复道:“不好意思,有点晕车,回去找你。”然后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路过步行街的时候,池慕云进去随便看了看。
城乡结合部的小步行街,就是一条几米宽的小巷子,街道两旁是挤得密密麻麻的小店,卖衣服卖鞋的、卖书的、卖吃的等等种类一应俱。
她信步而行,看到了一家店里有草帽卖,便掀开稀里哗啦作响的塑料珠子门帘儿,迈步进去,在货架面前打量着。
坐在角落嗑瓜子儿的老板娘看她一眼。进来的年轻女人身量高挑,长直的中分黑发,眉目秀致。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素雅,但质感十足,一看就很贵。
虽然老板娘只卖便宜衣服,但还是能看出什么衣服是贵的。她连忙放下瓜子儿,走过来问:“闺女买帽子啊?随便看看,大人小孩儿的都有,样式儿可好看了……”
池慕云点点头,给奶奶挑了一顶,走到柜台想掏钱,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闪现出路清明的小身影。那女孩瘦瘦的,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
她转身又拿了一顶系着鲜亮缎带的小号草帽。
老板娘笑着说:“一共12块钱。”池慕云点点头,掏出20块钱给她。
老板娘一边找钱一边搭话:“姑娘上大学呢吧?大几了?”
池慕云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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