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止不住落下,美丽的面庞毫无血色。天再冷,冷不过人心。苏瑾跪在洛府门前,浑身湿透,此生不曾这样狼狈过。三天前,衙役闯入苏府,高声叫嚷着捉拿朝廷钦犯。刀刃架在她的脖颈上,为了她,父亲苏信束手就缚,身陷牢狱。
“洛伯父,求您救救我爹!”苏瑾冲着紧闭的大门嘶喊,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所有人听到苏信下狱的消息,都对她避而不见。求助无门,苏瑾只能跪在洛府门前。洛家是辽州的书香门第,与苏家曾是世交,若非上个月洛夫人过世,也许此刻她已是洛家的儿媳妇。现在,苏瑾已然到了绝境。
“伯父,求您救救我爹……您若是置之不理,那我爹真的……真的会死……”苏瑾哭喊着,大雨里分不清哪是泪哪是水。
可惜,洛府的大门自苏信出事,便再未打开过。
“少爷!少爷不要出去!老爷吩咐过,不许开门。”管家着急的拦着洛家独子&ash;&ash;洛谦,他与苏瑾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对苏瑾的心思怕是辽州城的人都知晓。
洛谦,人如其名,一身谦谦君子之风,眉目清朗斯文,是个十足的儒雅之士。
“你们可以充耳不闻,但我不可以。跪在外头的是小瑾,你们一个个势利小人。苏家得势的时候,就口口声声苏小姐,如今苏家出了事,你们、你们……放我出去,如果我爹怪下来,我一力承担!”洛谦用力推开将他团团围住的家丁,奈何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放肆!”洛晋华大步流星走过来,怒气盎然,“逆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洛谦大口喘着气,愠色不减,“只怕是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苏家与我们洛家那是世交,如今苏家有难,爹不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与苏家划清界限,当真教人寒心。”
“你可知苏家是因何落得今日下场?”洛晋华气的吹胡子瞪眼,“苏信当年本是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后改名换姓才来到辽州,做了这辽州城的首富。他有今日,完是昔年的咎由自取。”
“想我洛家,祖上乃是京官,即便如今转作商贾,但若与苏家这样的人为伍,岂非要列祖列宗蒙羞。我洛晋华一生清誉,岂可毁于这样的人手里!”
说到这里,洛晋华气的满脸通红,本就威严的容色愈发教人畏惧。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爹要我向苏家提亲?”洛谦不甘示弱。
“当初为父不知苏信是这样的人,否则,岂会让你靠近苏家一步。”洛晋华恨得咬牙切齿。此生,他是最重名誉。书香门第四个字,成了高墙内的枷锁,也是洛晋华不容触犯的底线。
洛谦狠狠推开阻拦自己出门的人,奈何力有不逮,略带绝望的眸子绽放着无限心疼之色,“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小瑾。爹可以置之不理,但我不可以。我要保护小瑾,就算苏家没了,小瑾还是小瑾,在我心里不会改变分毫。”
“混账东西!就凭你吗?”洛晋华浑身发抖,“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小瑾!我要见小瑾……放开我……”
任凭洛谦挣扎,家丁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洛谦五花大绑,直接送入柴房。柴房的门锁重重落下,洛谦的心也算是凉到极点。
外头下起倾盆大雨,苏瑾神情麻木的跪在那里,撑着沉重的眼皮,仿佛那一刻,连心都忘了如何跳动。世情薄,人心凉,谁知怜儿心中苦?
眼前一黑,苏瑾扑倒在雨水中,冷得刺骨的感觉带来一阵激灵,苏瑾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惨白的唇无力的挪动,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我爹……”
大雨中,一个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模糊出现,但见他俯身蹲下。红色的伞遮在她的头顶,那一刻,她看到一张俊朗的面庞刻进灵魂深处,从此再也没能忘掉。
“你、你是谁?”苏瑾虚弱至极。
“把你交给我,我保你爹不死。”他将伞放置在地,遮住她的上半身。雨水沿着他俊逸的面庞流淌而下,那一刻她看到那张脸呈现邪冷的微笑,“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安!绍!卿!”
苏瑾重重垂下眼皮,昏了过去。
如风快步上前为安绍卿撑伞,略带担心的望着雨中昏厥的苏瑾,“爷,苏姑娘怎么处置?”
眸色凉薄,安绍卿冷冷的瞟了苏瑾一眼,“别让她死了。”
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大雨倾盆,柔弱的女子气息奄奄。世情凉薄,一朝天堂,一朝地狱,只是一念之间。如风抱起苏瑾,冒雨将她送回苏府。除了苏府,她已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