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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队锁好门,然后对我说:“快到年底了,又要送一批人上路,七班一色愣头青,妈了个逼的都没啥文化,你去那里帮着开导开导即将上路的人,起码能帮他们写个遗书啥的。过阵子我再把你调回来。”

我想了想,对孙队说:“我可以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真是胆肥了你,妈了个逼的,还敢跟我提条件?”

“也不算条件,孙队算我求求你好了。”

“你说说看。”

“杜秋的事儿真是十万火急,还望孙队答应他的要求,给他家属打个电话吧。”

“嗯,你小子心眼还挺好使。行,妈了个逼的,我答应你,一会儿回去就办。现在我送你去七班。”

孙队把我带到七班门前,冲里面喊了一嗓子:“七班新收,出来接一下。”说完他找出钥匙打开铁门。

“来啦来啦。”里面传来动静,紧接着一个满嘴黄牙的四十多岁男人闪了出来,贼头鼠脑的样子。“孙队辛苦,又给我们班送来新鲜血液啦。”那人嬉皮笑脸地说。

“妈了个逼的,少给我虚头巴脑。听好了,这是从四班转过来的,一切从简,不许虐待。”

“一定一定,孙队放心。”那家伙点头哈腰地说。

进了监舍,等孙队走后,由于有了初到四班时的经验,再者我也来过七班,所以不用别人吩咐,马上开始“遵章办事”。

先是向坐在首铺的九哥鞠上一躬,然后自报家门,姓氏名谁犯的哪门子事端都说清楚,然后打开地上的包,拿出一整条芙蓉王“孝敬”九哥,又拆开两条,见者有份挨个发下去,边发嘴里边叨咕着:“小弟初来,请多关照……”

九哥看了看身旁的香烟,又瞧了我几眼,终于发话了:

“前几天认错了你,还多‘帮助’了你一次。既然孙队发话了,你还算懂事,就从简吧。黄牙,简单意思一下就行了。”

那个出门迎接我的人叫黄牙,估计跟四班原来徐老六的地位差不多。听九哥那么说赶紧安排,指着挨近九哥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个,聋了吗?赶紧工作。”

从铺上陆续跳下来五个人,那该是打手了。

他们呼啦一下围着我,前面两个后面三个,拳头扬得很高,砸在我身上却很轻,身后的那仨人简直就是给我按摩一般。看来我的烟和孙队及九哥的话还是好使的。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意思”完以后,黄牙给我安排铺位,比末铺靠前一些。

我后铺的那几个人脚上都戴着脚镣和“坦克帽”,他们的身旁都竖有一根坚固的铁柱子,每两个人共用一根,脚镣跟铁柱连在一起。

在看守所里脚镣分两种,一种是九斤的链子,给重型犯或者违纪较轻者佩戴。一种是十八斤的,四个环连在一起,每个环有20厘米长,走起路来隆隆做响,非常夸张,很有威慑力。

如果你很强壮,就在十八斤的脚镣上再缀上一个十八斤的铁球,那就更夸张了。

死刑犯戴的手铐脚镣和一般犯人还不一样,手铐是特制的,上有一铆钉,用大锤砸死;脚镣是“倒拉刺儿”的,根本打不开。

执行死刑前十天被铐在一根铁柱上,不准打开。吃饭喝水,拉屎撒尿都有监舍里的人伺候着。

到执行死刑时,用钢锯将手铐脚镣锯开。坦克帽就像坦克兵的帽子,戴在头上防止嫌犯用头撞击自杀。

我铺后的四个人,就都是戴着死刑脚镣手铐。

在外面的人很难想象得到,在监舍中活下去要有多么艰难。

并不是你不招惹谁遵纪守法默默无闻就可以苟且偷生,这里根本不存在尊重,所谓的尊严和人格更是狗屁不当一文不值。谁要是提出“大道理”,会招来哄堂大笑的。

后来我遇到过一个新收,过堂以后被打得满地爬,嘴里喊的是啥?各位看官你肯定猜不到。

他一边爬着一边喊:“共-产党的天下,不许打人!”可把大家伙给笑疯了。最后被罚了“壁虎”。

所谓的“壁虎”就是整个人贴墙,贴得越近越好,单脚着地,双手和另一支脚抬起贴于墙上,然后脱-光衣服,用凉水慢慢的淋你,连续四五个小时,冻的你不住的发抖,这叫“曼德拉”。

这还不算完,为了响应他不断喊出的“共-产党的天下不许打人”,他还要不停地大声说:“我妈说了,打人不是好孩子!”用以增加乐趣,只是增加乐趣而已。

我进来没有遭到毒打,也没有“表演节目”,甚至连衣服都没脱。幸运死了,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是不假,令我忐忑不安的第一关可算过去了,心里不免一阵轻松。

我掏出烟来,给左邻右舍各发了一支。左邻很高兴地接过去了,右舍却不太好弄,我递给他烟时,他瞪着眼睛冲我哼了一声,眼睛里直冒火,像是我在侮辱他。

忽然我想明白了,他手在背后铐着,脑袋上戴着坦克帽,我递给他烟,不是侮辱又是什么呢?

我赶紧坐直,把烟递到他嘴边,这回他叼着了。我又替他点燃。他吸得可真够贪婪的了,一口下去那烟就燃掉小半截。

怕呛着他,吸过以后我将烟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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