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的荷李活道异常繁荣。
到处都是“畛畛轩”或“畛畛斋”,琳琅满目的古董、画报挂满店铺,街面上小小的糖水店也颇有古意,贴着世纪初的泛黄老照片和画报,告诉你这里是古董街。
对面听说被画了圈,划做特区,紧挨着香港,贸易往来愈发的方便起来,大陆那边的古董器物往这边运起来也是格外便利了。
在这道街的深处,有一家小店,门口挂着个牌子,上面三个大字“未寒时。”
店老板是个清隽的男子,看着有五十多岁,两鬓斑白,腰板总挺得直直,见人总是微笑点点头,外面传闻他是那边某王府的后代,一些熟客就笑称他做贝勒爷。来香港有十多年了,始终不会说粤语,永远是一口慢悠悠口齿清晰的国语,到是他儿子,粤语说的和本地人无二,早早就融入这个社会,皮肤也在亚热带的暖阳中晒成蜜糖色,管店主叫老豆。这店主,还是过去的风骨,往那一站指着古董慢条斯理的和人介绍着自己的古董“这是康熙民窑的,您看看釉色,虽说是民窑,烧制的还是很不错的。”
等客人走了,他儿子就埋怨“您说是官窑那能多挣不老少呢。”
店主下巴一扬“你爸爸是信口开河的人吗?别忘了咱的老根儿。”
“得了,得了,就别提过去王府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您老厉害啊,拎着我爷爷留床底下的一箱子粉彩给国家了,末了给您什么好啊,不还得背井离乡到这晒大太阳来?”
店主啐道“我看你每天烧鹅老婆饼吃的挺好,早都忘了咱家那烤鸭子了,这会子还来戳我肺管子。看看你那裤子,都能当扫帚扫地了。”
父子俩正拌着嘴,门帘子响了一下,他儿子哎呦一声,低声道“仙女儿那。”
店主转过身,看着进门的那女子,眼睛也在瞬间瞪大了。
女子莞尔“你好。”
他儿子第一次见店主眼光发直,在一边揶揄“爸爸,你那眼睛,掉下来咯。”
店主一巴掌拍儿子后脑勺“滚。”
儿子一溜烟跑了,决定去他妈那告状,这位毓太太现在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在街道口打上四圈麻将的。
“先生这店名很有点意思。”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姐。”
女子笑笑“看着先生是个老实人,原来也会这搭讪的借口。”
“嗨嗨。”店主不好意思地干咳一下,自我介绍道,“在下名毓嵬,是这里的店主,这位小姐,我真的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北京见过。”
女子耸耸肩“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从南洋回来的。”
毓嵬有点愕然是这样吗?
“我想买可以招魂的东西,或者是收集魂魄的东西。”
女子抬头去看货架上的东西,毓嵬问道“小姐对这些法器感兴趣,我觉得这些东西以小姐的年纪,还是不要轻易动的好。”
女子嫣然一笑“以我的年纪,店主认为我是多大年纪的人呢?”
“自然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姐。”
“那可未必啊,店主是知道画皮的吧?”
女子的语气忽然阴森森起来。
这可是古董店,毓嵬来香港十多年,凭借早年在王府练就的火眼金睛,这些年淘登了不少宝贝,一屋子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本来这屋子阴气就重,这女子白的几乎透明,漆黑的长发,烈焰红唇,指甲也是鲜红欲滴的,趁着阴沉的古董店也跟着起了一点诡异的漩涡。
毓嵬心里猛地一惊,像是被人拽住了心脏,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女子相貌眼熟,声音也熟悉,就连这种鬼气森森中又透着万种风情的气质都是如此熟悉,可毓嵬又一时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我逗你玩呢,看你,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吧。”女子格格娇笑,花枝乱颤,“店主,咱们只是做买卖,具体用途就和你无关了,我只能说是为了救人,对我很重要的人,多少钱我都不在乎,你这里摆的都是真东西,但又有法力的不多,你可是王府出身的,这什么东西真有法力,你不会不知道的。”
“小姐认得我?”
毓嵬盯着女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女子抿嘴一笑“先帮我找东西吧。”
这么平常的一句话,毓嵬就像鬼使神差一般,一掀门帘子进了后屋,很快又抱着个盒子出来“这是西藏那边的法器,早年我一个朋友从那边带来的,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女子打开盒子,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不错,这个多少钱。”
毓嵬说了一个数字,女子也不讲价,从手提袋拿出支票本子就写。
“你是叶小姐!”
毓嵬看着女子低头写字的侧颜,封存多年的记忆忽然被唤醒。
“认出我来了?小尾巴,你怕不怕?”女子抬头,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他。
小尾巴,真的是叶小姐。当年的小尾巴都已经两鬓斑白,叶小姐却还是花容月貌,可毓嵬只觉得满心欢喜“叶小姐,你后来搬走了,我跑那巷子找你好多回,后来我也开个店,就起名未寒时,总觉得你就在身边一样。”
“那年你十二岁吧?我搬走那年?”
叶限写完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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