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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添乱了。”

他此时身心俱疲,姚家的人他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当晚要做第一圈道场,吹鼓手们奋力吹打着似乎专为了扰乱丧家的神经好让他们来不及痛哭流涕。孝子贤孙要在午夜时分配合念一场《地藏经》,整个灵堂里弥漫着沉沉的梵音。

阿四送童童回房睡觉时,方惟忍不住问他:“你看外头的情形,大少爷能回来睡一会儿么?”

阿四也担忧着,摇摇头说:“大约不能,这场经不知道要念到什么时候,二少爷不在,也没什么人能替换。”

她忧虑的站在窗边,看前面的灵堂灯火通明香烟缭绕。

他是第三天傍晚时回来睡的,趁着两次诵经之间的空档。

房里只开了一盏幽微的台灯,他跌坐在沙发上,向书房里叫她:“方惟!”

方惟端了热水来时,他已有些昏沉沉。她俯身细致的替他脱了繁复的孝服,拧了毛巾替他擦脸,解了领口的扣子,细细的往下擦着。她从前也是这样照顾睡着的孩子的,这时候她并不知道,男人和孩子其实是一回事。

后面的几天里他只能这样抽一点空出来合一合眼。他短暂的睡眠里总是要攥着她的手。是以阿四有时进来回事情,怕吵醒了他,总是在门口先叫“方小姐。”

出殡的头天晚上,已过了午夜,因为怕他偶尔要进来取东西,所以方惟总是彻夜开着床头的壁灯。前面灵堂里回响着杳杳丧音,她这些天便也睡得特别迟。

佟诚毅进来时,她正坐在书桌前给信逸写回信。她见他身后跟着常青,也有些疑惑的起身走过来。

这件事,佟诚毅跪在灵前想了许久。

他伸出两手来把她拉到身前,眼中尽是艰难,连日的通宵达旦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他说:“你随我,去送一送父亲。”暗哑的嗓音,让人听了莫名心痛。

方惟听着他的话,看到他身后常青手中抱着的孝服,她懂他的意思,“好!”她点点头说。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敢细想。

他替她挽黑纱、别白花,心里是无边无沿的愧疚;

真是遗憾,他心爱的女人,不是穿着大红嫁衣跟他进的门;竟是陪着他穿着孝服拜的高堂......

她轻声说:“绍原,别难过!”

他依然难过得没有办法抬头看她。

他牵着她的手从穿廊行来,她浑身缟素与他并肩跨进灵堂,同他一样身着重孝。

这世上的许多妖娆与色彩,在她这一身孝服面前,都觉气短。

午夜过后的灵堂,带着凄凄的灯火。孝幔里只有佟诚毅的母亲跪坐在那儿,飞鸣兄弟见他们走进来,吃惊的说不出话。

他带着她在棺前进香焚纸跪拜,他向灵前道:“父亲,儿子带心爱的人来,送您最后一程。从今后,无论进门的是谁,佟家的儿媳只有她一个。”他转头来看她,眼角带着湿意。

他携她起身,在旁边的帐桌上提笔亲手写一道挽联,落款处他写儿子佟诚毅,又把笔递给方惟,方惟俯身在他名字旁边写下儿媳方惟。

飞鸣见他们将那道挽联一起化在火盆里,一团明艳的亮光升起转瞬化为橘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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