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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诚毅来时果然是十五这天,他是夜深时从元宵晚宴上脱身出来,连夜开车直奔苏州,到时已过了午夜了。

方惟起身往厨房去给他煮一碗年糕汤,他含笑跟着她进进出出,像是有许多话要同她讲。

“我给你放一点桂花糖,少放一点,好么?”她回头过来问他。

他仍有一点咳嗽的,伸长了手臂搂住她,说:“都好,你做的我都爱吃。”

小锅子里嘟嘟的飘出桂花糖和浓浓的糯米甜香,他们家寒夜的玻璃窗上布满细细的水珠,越积越多,有几道饱满的蜿蜒地滑落下来。

等房里关了灯,窗帘外面是一片万籁俱寂的寒冷。

他侧身贴在她鬓边喃喃得说着话,“我有二十天没有见你了……方惟,我……”他想说他想她想得实在毫无办法,话到嘴边总觉得说不好这段话;好在她自然能听得懂,她一只手攀在他肩头上,摸到他那时枪伤留下的痕迹,“嗯,我知道!”她轻轻的回应他。

他吻着她微微发烫的耳廓,含混的同她商量着:“我有时实在脱不得身,你能不能,能不能来看我,一两晚也好……让我缓一缓,嗯?”

“我……”她当然也想过许多次,无数个傍晚她一个人走在观前街上,看匆匆回家的人群,想此时他在做什么,他们是合二为一的两个人啊。然而她是知道他身上的要紧事的,她一向是大事上特别清醒的人。

她说:“我总是在这儿等你的……”她微微撑起一点贴在身前安慰他:“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还是,还是应当尽量少出现在你身边……”

他腾出一只手来覆在她背后,轻轻摩挲着,心里是她说的话,是甜蜜的苦涩。

她想要的“长伴君处”,他何时才能给她呢……

他只能护她在身后;她只能退守在他背影里。

过了四月份,天气像是一夜之间转暖了。柳絮渐渐飘尽,有几天午后的日光特别炽热的,像是到了夏天。

方惟站在窗前看楼下那一段白晃晃的马路,看得昏昏欲睡。

她本是没有午睡习惯的人,这些日子倒像是特别累,总是被太阳一晒就只想哪里靠一靠。

佟诚毅来时,总是入了夜了,其实也并没有很晚,然而连着两次他回来时,方惟都已经睡着了。

他坐在床沿上,看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来,被他抓住手臂塞回被子里。他俯身凑到她头边去,低声唤她:“方惟……小惟……”

她含糊的应他,“你回来了,要吃什么吗?”眼睛都睁不开。

他有意的含笑在她耳畔说着:“除了你我还能想吃什么?”说着话,拿自己的冷手去冰她耳垂。她迟钝的歪过头去躲,他又换另一只手来抓,终于被他闹醒了。

她微微撑起来一些,靠在枕上,还是犯困。他笑着起身来把外衣脱了搭在旁边椅背上,边解袖口边往盥洗室去,回头来说:“你不许睡着了,等我一起。”想想带着戏谑的口气:“从前我在厂子听人说闲话,说女人娶进家门啊,一年半载的就会变成懒婆娘,我那时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他一边还说着什么,等他倒掉水,换了睡衣出来时,她已经又靠着床头睡着了。他站在床边上楞了楞,心说:“这果然是变成懒婆娘了…”,伸手把她搂进被子里去。

他一向是为了安起见,总是第二天就要走的。这天午后,方惟因为报社的事要忙,一早就出门了,他一个人整理着东西,他渐渐的把一些要紧的东西都带到这里来,又把准备好的一叠钞票放在她书桌的抽屉里。

这时小艾正敲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包点心,她笑吟吟的说:“大少爷,这是我们小姐让准备的,前面文魁斋里最有名的“哈蟆酥”,让您带回去给三小姐尝尝。”

他伸手接过来垂目看了看,笑着点点头。

小艾从前总是有点怕他的,但后来常看见他和方惟说话时的那份和缓,方惟一凝神他就忙着解释的样子,也就跌下神坛来了。

此时小艾并未忙着走,踌躇着似乎有话要说,他抬头来看了看她,又低头继续翻看手里的几页合同,嘴里问着:“怎么了?有事?”

小艾犹豫着上前一步,试探着说:“大少爷,你没觉得小姐这些日子特别爱睡觉么?”

他没抬头,自顾自的笑了,说:“是啊,大约天气转暖了,她犯了春困了……”

“这都要交夏了,春困也该过去了;况且小姐以前从没有那么爱睡的……”她停顿着,又接着说:“也许,也许不是春困,是,是不是她怀……怀……”她也是猜测,有些拿不准,不敢直说。

他这时停了手上的事抬头看着她,脑子里却快速的想着,小艾是说她也许是怀孕了,他太疏忽了,她来月事的日子他是知道的,今天是几号,她迟了许多日子了,所以……

他立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匆匆下楼去了。

文宣楼离的很近,外头日光正好,他脚步加快穿越人群,心头却有些乱。

方惟下来时很是诧异的,猜测他是有事要说:“要走了么?有什么事忘了交代?”

他伸手拉着她:“有要紧事,跟我去个地方。”

她被他拉着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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