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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这几日着实是忙的,学校里开了一场各年级的家长会议,又为学生们组织举办了万国文艺展览,油画、戏剧、音乐表演,一场接着一场。金校长的用意是将学生们从乱世中拉回到校园里来。方惟虽不认同,却也只能和清芳一起前后忙碌着。

这天有两幕法语的独幕剧表演结束,天色已晚,进了十一月,寒意渐浓。方惟和清芳一起走出校园,她不禁裹紧了大衣,清芳怕冷,笼着手道:“一会儿你去佟家么?”

方惟看了看雾沉沉的天幕,回道:“太晚了,今天不去了,正好让童童试一试,如果能习惯,我以后也不用总陪着他了。”

她赶着时间回到新安里,在过道里打电话给佟诚毅,常实接的电话,说去叫大少爷来,却去了许久,方惟等电话的空档才想起,前日佟诚毅曾说起今日要宴请亲朋,为母亲做生日的话,想来是已经开席了。她正是不爱这样的场合,何况是别人家的宴席呢。她庆幸可以不用参加。

“方小姐。”他一贯低沉的嗓音。

“哦,佟先生,不好意思,今晚学校有学生活动,太晚了,我今晚就不回佟家了,常青带着童童也很习惯,让他试一晚吧,若是能自己睡,我也可以不再佟家打扰了。”方惟自顾自的说着。

“嗯,”他沉吟了片刻道:“这会儿还不算晚,叫阿四去接你。”她以为自己只是告知他一声,她想他大概当家当久了,总以为别人是在请示他些什么。

她赶紧回复他:“不用了佟先生,今天是您母亲的生日宴吧,人来人往的就不用叫阿四跑了。况且,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呃,您的客人多,就不耽搁您时间了。那个,祝您母亲千秋欣喜。”她匆匆说着结束语,叫他不能再有后话。

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佟诚毅淡淡的声音道:“那就,多谢方小姐。”

方惟放下电话,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她隐隐觉得这佟诚毅实在不好对付。然而回到房里,这沉沉的安静袭来,房子里第一次没有童童暖暖的嗓音,方惟一下子觉得自己丢了什么,坐在桌边,半天回不了神,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你把孩子弄丢了。她想起童童出生不久,小小的婴儿分不清昼夜,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哭,她整夜整夜的抱着在床边走来走去的哄他,凌晨时实在太累,靠着床头睡着,孩子像是专门折磨大人一般,她一坐下他就又开始哭了,她马上又醒过来哄他,许多个夜晚,她是这样带大他的,这是她的孩子呢,然而他总是应该回到自己家去的,她反复告诉自己。回到更好的环境里去,佟诚毅有能力给孩子更好的条件,将来他能成为更好的人啊。她这样劝着自己。

她起身,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哭了,她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又马上想起家里没有别人,哭就哭吧,横竖没人看见。她脑子里有个时钟,时刻提醒她下一刻该做什么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木木的,机械的做着事,洗漱好换了衣服,重新坐在桌前,拉上窗帘,只开了台灯,一点灯光下面,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没有时间悲伤。

然而她今天翻译的这一篇着实复杂,夹着大段的日文,她微微皱眉,通读了几遍,仍然拿不准意思,心里颇有些着急。却听见有人“砰砰砰”,在敲她的门。她一惊,迟疑着,不确定的又等了等,又一阵“砰砰砰”。

她立刻迅速的收起桌上的文稿,收进抽屉里,顺手锁上了钥匙。关了台灯,借着月光,开了大灯,她谨慎的走到门边,略大声些问道:“是谁?”

“妈妈,是我。”童童哭着叫着妈妈的声音。

方惟乍听如梦里,她慌忙打开门,看见童童鼓鼓的哭着的小脸,正从佟诚毅怀中伸出两只小手来,要妈妈抱。

她看见童童哭着的哽咽着扑倒她怀里来,问她“妈妈,你不要我了,把我扔出去了?”

方惟被童童的话说的,流过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把童童抱在怀里,一遍遍解释:“妈妈没有,没有不要你啊,今天太晚了,妈妈以为童童睡了才没有回去。妈妈错了,妈妈以后多晚都回去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童童紧紧抱着方惟的脖子,仍拉着哭腔,方惟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喃喃的在他耳边解释着哄着,童童穿着贴身的棉毛衫裤,想是从床上直接被抱出来的,方惟抱着童童,缓缓踱到圈椅旁,偏过身伸手想去够椅背上搭着的一件绒线衫,要给童童披在身上,一时抱着孩子不方便,够了两次都没拿到,佟诚毅欠身过去,他长手长脚把那件绒线衫递到方惟手里。

方惟才想起送童童来的佟诚毅,她忙着孩子,竟还没顾上看他一眼。她眼睛里还盛着泪水,抬眼看他,抱着童童不方便招呼他,只朝他勉强笑了笑,示意他坐。他看着她哄着孩子,童童渐渐哭声停止了,在方惟怀里安心睡着了。她仍抱着他,渐渐踱进房里去。他自己坐在方桌边,松了口气,前面童童实在哭得撕心裂肺谁也哄不住,他也没想到孩子对妈妈的依恋可以到这种程度,童童不让周妈抱也不要常青,只要他抱着,但仍是哭着要回家找妈妈,渐渐哑了嗓子,他实在听不下去,扬声叫阿四备车,顾不上换衣裳,把童童裹在大衣里,自己开着车,带来找妈妈了。

屋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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