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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可叛逆期过了,从幻想世界走向现实,还是会不自觉的妥协。

人们总是活在他人的目光中,想要避免,又无可避免。

柏易坐在沙发上,看着章厉从门外走进来,两只手分别端着两碗面,章厉只会煮面,味道一般,能够果腹,他的手掌大而有力,上面有老茧,不会觉得面碗烫。

章厉把碗放到桌子上,又抽了两双筷子摆上去,这才转头对柏易说:“吃面。”

放下手里的书,柏易走到了餐桌前,章厉已经提前拉开了椅子,他只需要坐上去。

两人无言的吃着面,柏易看向章厉,章厉正埋着头。

章厉表现的太平静了,好像他身上没有背巨额的债务,也没有一个欠了钱跑路的老爸。

这一天章厉表现的很正常,他最近都借住在柏易家,昨天他找霍哥提前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并把这笔钱都给了柏易。

柏易没有拒绝。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尽管这自尊心在旁人看来毫无必要。

这个白天,章厉撬开了自家的门——钥匙被章武带走,一起失去了下落。

柏易没有跟过去,因为章厉表现的很明显,他不想柏易跟过去。

门一打开,章厉就走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门。

他不愿被柏易看到门内的场景,这个破旧,肮脏,充满了酒瓶和垃圾的屋子,就是让柏易看一眼,章厉都觉得这是对柏易的亵渎。

在他看来,柏易这样的人,应该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进出都坐着小汽车,一辈子不用跟柴米油盐打交道,他应该活的潇洒又温柔,所有人都只能仰视他。

章厉收拾着自己那点可称为“无”的家当,弓着腰装进袋子里。

他发现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不久,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涩和疼痛,就忽然发现,他其实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他奢望的那个人站在云端上,他却在污泥里,半个身体都被陷在其中,动弹不得。

他连跟对方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一无所有,生而贫穷。

对方喜欢看书,他却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他既不能做对方灵魂上的友人,也无法在金钱上给对方帮助。

章厉深吸一口气,他握着衣服的手捏成拳头,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章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他觉得疼痛,却不知道这疼痛来自哪里。

明明一直活在黑暗中,为什么一定要看到光呢?

如果不是光的忽然到来,他也不会觉得黑暗难以忍受。

尤其是他清楚的知道,这道亮光不属于任何人。

章厉抬头,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挂在客厅墙上的结婚照,照片上他的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父亲也拘谨又害羞的微笑,他们握着手,虽然没有穿婚纱,但谁都能看出这是结婚照。

因为他们看上去很幸福。

可依旧走到了绝路。

母亲自杀,父亲成了个自私癫狂的废物。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爱意,就开始面对数不清的恶意。

章武骂他是杂种,亲戚们认为他是不学无术的混混,总有一天会走上章武的老路。

章厉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通红,但里面充斥着的不是悲伤。

而是求而不可得的痛苦。

他找出了房产证,也找出了父母的结婚证以及户口本。

把这些放到袋子里以后,他抹了一把脸,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最终他提着袋子,在屋外透进来的光亮下,缓缓关上了门。

就像把过往的一切都关在门内。

舍弃的一干二净。

“回来了?”柏易听见敲门声,给柏易开门的时候习惯性的说道。

章厉没有应答,他站在门口,明明穿得齐整,却叫柏易觉得他像只丧家犬那样狼狈。

柏易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章厉没有走进屋子里,他只在门口站着,不愿意去看柏易的脸和眼镜。

在诡异的沉默过后,章厉的声音响起,艰涩却坚决:“我准备把房子卖了,钱也想到了办法,以后我不住这儿,也不去台球厅了。”

柏易愣神,章厉却继续说:“等到了地方,我会给你写信。”

柏易眉头紧皱:“你要去哪儿?!”

但章厉没有回答他。

章厉提着袋子,眼睛看着柏易的脚尖。

柏易穿着拖鞋,他的脚背很白,趾头圆润,他没走过长路,也没吃过苦。

章厉沉默着想。

他能把所有苦都吃完,让眼前这个人过上配的上他的好日子。

只要老天爷愿意给他一点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前三十

给小厉一个爱的摸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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