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渐渐沉入西边的群山之后,茂密的林间疏落着几道金色光柱,自光柱里慢步走来的男子他是个俊俏的人,合身的白袍,标致的丹凤眼,朱红的薄唇,挺拔的身躯,越看,越像个衣冠禽兽。
鱼非池不是很爱与这衣冠禽兽说话,他刚在就在树上,却半点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着实算不得是个好人,当然了,鱼非池也不生气,毕竟人家也没有什么义务要帮自己。
她拍拍身上沾的树叶,准备回学院。
“鱼非池,你可知你刚刚杀的是什么人?”男子低笑一声,凤目轻抬,带几分戏谑。
鱼非池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知道啊,跟你石凤岐一样的衣冠禽兽之辈。”
石凤岐脸上的笑容顿住,他眯了眯眼角,压下已跳到眼角的脾气,拂动衣袖,风流转身,望着鱼非池有些虚浮的背影,心中想着“本公子玉树风风流倜傥,你攀附不起就反其道而行,这样低下的手段你以为本公子会被你引起注意吗?”
嘴里却淡声道:“哦。”
青石阶浸雨水,鱼非池走在前,石凤岐跟在后,两人离着四五步,他看着鱼非池走进学院,学院里随处可见同着白袍的学子,莺时姑娘果不其然堵在石阶下,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十几个学子,男女皆有,正气势汹汹地等着她。
“鱼非池,你杀了我三个师兄,今日要你血债血偿!”莺时脸上还有一个红肿的包,想来是虎头蜂蛰的。
怎么就没把这女人也一并蛰死呢,真是遗憾。鱼非池在内心默默地想着。
她未理这些人,继续往前,却被莺时横跨一步拦下,莺时不及她个子高,却因为习武力气比她大些,推搡了她鱼非池一把,鱼非池微微晃了下步子稳住,淡淡地看着莺时:“你也想死吗?”
莺时让她的话说得背脊一寒,鱼非池在学院里从来话不多,也没有功夫傍身,没有人找她说话,她可以一个人沉默一整天,但谁知道她是不是成天在暗地里想着怎么害人,今天不就是杀了三个吗?
“果然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鱼非池,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良善之辈,原来也不过是歹毒小人,你杀我师兄,今日我就要替他们报仇!”怕归怕,莺时却不愿在气势上输了去,狠声说罢之后,便准备叫她那帮兄弟姐妹来围着鱼非池痛殴。
“那你这么会叫,为什么还要咬人?”鱼非池奇怪地看着她。
“你!”莺时气得小脸一白。
“噗!”站在不远处的石凤岐一下没忍住笑。
他这一笑才让人注意到,莺时显然没有想到她的石师兄会出现在这里,有些乱了阵脚,努力收好脸上的戾气,换上温柔的笑意。
鱼非池却似看不见她的故作纯良:“不过话说回来,你前些日子趴在石凤岐窗前看他换衣服的时候,倒的确没有叫,石师兄啊,当心你清白不保,贞洁不在,到时候,可就没有好女子愿意嫁你了。”
鱼非池痛心疾首地叹息,看着石凤岐一再摇头。
石凤岐动动眉,她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不还有你吗?”石凤岐恬不知耻地道。
鱼非池抬抬眼,明知这学院里的女子个个视自己为死敌,石凤岐还故意要这么说,也是贱得可以啊。
“既然如此,有劳石师兄英雄救美,把他们弄死吧。”鱼非池十分镇静平淡地说道。
莺时她一跺脚一撅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石师兄,她污蔑我!我没有偷看你换衣服!”
“那你扒人家窗子,莫非是看他洗澡?唉,我院学风如此奔放不羁,司业们也不管管,当真令人痛心。”鱼非池又摇首,一脸的心痛,挽上石凤岐胳膊:“石师兄,既然你处境如此危急,我自当出力保护你,走吧,我们回学院。”
石凤岐鼻端萦来一阵青草香,她刚在地上滚得一身草叶子,这会儿香味便正好闻,好闻得他心神都荡漾,又见她鼻尖薄汁和眼睫纤长,便忘了抽身而退,明知她是想利用自己脱得此时困局,自己也乐得帮她,却忍不住低声道:“求我啊。”
鱼非池一抬头,对上石凤岐的眼:“求你。”
果断利落,毫不犹豫,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石凤岐让她这般干脆地接话堵得没话说,眨了两下漂亮的丹凤眼,觉得拿鱼非池十分的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她半拖半拉着自己走下台阶。
莺时在后面亦步亦趋跟两步,眼中都盈上泪意:“石师兄……师兄……师兄!”
石师兄他充耳不闻,一心琢磨着要怎么从鱼非池那里扳回一局来,这更令莺时万分生气沮丧。
莺时今日是准备将鱼非池彻底杀死的,毕竟她记恨鱼非池也不是一两日了,可是山中让她逃掉一命不说,这会儿她更直接搬出了石凤岐做挡箭牌,莺时就不能再当着石凤岐的面杀她,毕竟她还想在石凤岐面前扮一扮乖巧温柔。
她恨得要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