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啊,你快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对对对,宝贝女儿,你不想嫁就不嫁了,只要你下来,我们就什么都听你的!”
坐在天台上的女孩子浅浅地笑着,白色的裙子被锈迹斑斑的栏杆蹭得血似的暗红。
她回头把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对着众人,仰倒下去。
“不要啊——”
姜岁予从噩梦中惊醒,眼角的苦涩的泪珠滑到嘴里,让她意识清醒了几分。
梦里那种真切感,仿佛真的像发生过一样。
窗帘紧紧的拉着,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屋里一片昏暗,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扣门声。
好半晌,姜岁予混沌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捞过枕边的睡袍,裹在身上下床去开门。
门廊外投进来刺眼的阳光,跟着进门的女人嗔怪一声:“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在看到姜岁予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后,脸上的不满之意就更加明显了。
可姜岁予像没听到似的,扶着额往回走,两下蹬掉拖鞋,身子又倒回床上。
正要缩回床子里,陈玫却先一步把她拉住,整个身子又被拖回地面。
“怎么昨天刚跟你交代的就忘记了?今天要去拜访你许伯伯。”
陈玫边催促着边把人往浴室推,象征性的看了下手腕:“赶紧收拾一下,只给你20分钟噢。”
姜岁予听着耳边的抱怨,随手抓过一条浴巾走进浴室,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毕竟已经习惯了。
磨蹭半小时后再出来,那个说只等20分钟的女人却还没走,可是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陈玫拉着椅子在她正对面坐下,扯掉她手里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边:“乖女儿,看我。”
发梢还滴着水,就沿着颈口往下滴。
滑进脊背深处,和接下来的话一样,冷到了心里。
“妈妈告诉你,许家那种大家族规矩多,你别总是丧着个脸。”陈玫先晓之以情,接着动之以理:“虽然许家那个太子也的确名声不太好,但是成年人都是各取所需,你明白吗?”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能嫁给他,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陈玫面上却谨然一副“为了这种婚事妈妈牺牲了多少”的慈母形象。
但,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陈玫能装,姜岁予就比她更能装。
姜岁予人畜无害的朝她笑了一下,“明白。”
个鬼。
这幅表现显然很受用,陈玫欣慰的抚着她手背拍了拍:“男人啊都是一个德性,在不认识的时候看哪个女人都漂亮。等到一结婚,那种非你不要的心理就没了,所以你可要懂得把该抓的抓紧。”
之后话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是,那些字眼不好提上台面,配不上他们“这种人”的身份。
话语间,陈玫捡起床上一条丝绒长裙看了一眼,随即眉毛便蹙了起来:“岁岁,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了,小姑娘家家的不适合这种的颜色。”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翻衣柜,最后从后排找出来一条通透感极强的毛笔裙,往姜岁予身上比了比:“我觉得这件好看些,你说呢?”
姜岁予顺着视线瞧了一眼,裙子是现代的改良款,下摆开着高高的叉,带点民国风味。
是陈玫喜欢的样式,矜贵,低奢。
但姜岁予不喜欢。
逆来顺受十几年,姜岁予从来都没想过要反其道而行之。
当然,除了不想,更多的是不敢。
她厌色的别开脸,最后所有的抗议在唇边都化为了三个字:“随便吧。”
陈玫不喜欢她强势的样子,从小就是。
所以即便不喜欢又能怎样呢。
谁还没有自己的软弱和局限。
***
午后的太阳躲躲藏藏,阴一阵的烈一阵,透过车玻璃时强时弱的阳光灼得姜岁予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仰头看着天,忽然想到看过的李诞一句话——
“众云死在天上,散在天上,天上有墓。”
可惜天空是神的领域,不然她也想葬在上面。
车子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镌刻着花纹的黑色铁门旁。一行人下车,沿着鹅卵石铺成的百步梯拾级而上。
阶梯的尽头,西装革履的管家已经等候许久。
穿过棕榈园,视野就变得开阔起来。
山庄渐渐显露了全景,在乔木叶的掩映下,带点超然避世的年代感。
路上陈玫有一句没一句的嘱咐着她一会儿见面时的规矩,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你别丢了我们家脸”的话。
姜岁予漫不经心的听着,目光随意的到处飘。
她对这里还算熟悉,小时候曾跟着大人来过几次。虽然这院落后来被翻修过多次,但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古香古色。
绕过层层树障,这才到了前厅。管家推开一扇镂花木门,微微躬身:“夫人和老爷已经等候许久了,请进。”
姜岁予试着用手推了一下半掩的门,尚未看清屋里的情形,悬在半空的手就一把被人握住。
只是惊愕了一下,看清眼前女人温柔的眉眼后,她规矩的笑了起来:“伯母好。”
许沁回着笑,把她手上提着的东西接下来放到一边,拉过她的手揉了揉上面红色的勒痕:“岁岁吧,都长这么大了啊,阿姨差点都没认出来你了。”
这话不假,她也是从上了高中后整个人才开始“抽条”,变得水灵起来。
可从那以后,陈玫就再也没带她来过许家了。
姜岁予对这位许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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