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气氛也还算融洽。

我将撕下来的半截衣袖浸没在水里，简单清洗了一下又拧干，然后仔细擦了擦身旁女子的脸颊。

“终于啊终于。”

对面的绿衣少年从书卷中抬起头，摸了摸下巴感慨道。

…

……

………

两天之前。

“我本名白穆，是斩风的主人，或者说，我才是真正的青仞坊传人。”

“二十多年以前，鬼谷赵先生寻求一把短刃，我倾尽白家所有的良材灵器所铸，却始终完成不了淬火。”

……

“这一战，是我输给卫先生了。

……呵，

鬼谷向来名不虚传。”

“姑娘，白某还有一事相求。”

废墟的尽头，好像有那么一个少年，轻轻地站了起来。

他转过了身，侧脸湮没在星光之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我说，你在替她擦脸时，也帮卫庄擦擦呗。”

郑音突然插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了看与白芊红躺在一个被窝里，眉头紧闭同样昏迷不醒的卫庄，便懒洋洋地扔出了手中的脏布。

刚刚好，盖住了卫庄的脸。

“这就是鬼谷呀，藏书可真是丰富。”

郑音一个早上已经看了N卷书了。

他看书的速度极快，让我不得不产生了怀疑：他真的识字吗？其实是在假装识字吧。

我现在也没有心情与他说笑。

“白芊红和卫庄什么时候能醒？”

卫庄的毒已经上第六天了，再过一天就能上交尸体给赤练了。

白芊红也一直昏迷不醒，这两天我和郑音都把这两人摆放在一张床上，擦洗身体也都是合用一盆水。

“要想醒现在就能醒。”

郑音边笑边拿起一根竹筷。

“诶？”

难道他用筷子当银针来点白芊红和卫庄的穴位吗？

不过相较于银针，这个实在是太粗了吧。

我看着郑音拿着筷子，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捅进了白芊红的鼻孔。

然后又用力捅了几下。

“……嗯。”

白芊红嘤咛了一声，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郑音潇洒收手，满意地看着被竹筷捅醒的白芊红。

“白姑娘你醒了？”我假意关切地问道，其实白芊红本就是被我暗算晕死的。

“你们是谁？白姑娘……我是谁？唔……头好痛……”

…

……

………

“他又是谁？！”

白芊红惊愕地看着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光着上半身，在昏迷不醒的卫庄。

她赶紧将双手抱在了胸前。

“估计是被你那一脚踢的。”郑音凑近了我耳边小声说道，“踢失忆了。”

“忆这么好失？”她该不会是装的吧。

“难说啊。”郑音感慨，“一般是小概率事件。”

白芊红也不像是装的，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也就是赵一的闺房啦。

“白姑娘，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我再一次确认。

“我好像对你们有一点印象，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哎呀，哎呀――太惨了！大龙大龙，你娘亲竟然都不记得你了！”

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指着郑音颤颤巍巍道，“白姑娘，这是你怀胎十月艰难生下的大龙啊！”

郑音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好不容易才咽下了口里的茶水。

“那他是――”白芊红指了指她被窝里的卫庄。

“这位是你心爱的夫君龙他爹大牛啊。啊啊啊，苍天啊！你们一家三口被奸人所害，亏的我卫央拼死把你们救出来，没想到你却失忆了！这让我如何向大牛交代啊！”

我拿起筷子，学着郑音叫醒白芊红的样子，捅进了卫庄的鼻孔里。

使劲捅了几下――

卫庄没有动静。

我一咬牙，猛地向里一推。

有鼻血顺着筷子缓缓流了出来。

卫庄眼皮颤动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把筷子塞到了白芊红手里。

卫庄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扫过郑音，最后落在了白芊红身上。

“你们是谁？”

…

……

………

“忆真的这么好失吗？”我再一次找郑音确认。

“难说啊，小概率事件被无限放大了。”

郑音放下茶碗，捉起白芊红的左手腕把脉。

白芊红则是伸出右手衣袖，小心地擦了擦卫庄鼻孔边的血迹。

……还真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画风和谐，毫不突兀。

卫庄显然还在努力回想自己是谁，白芊红在消化着自己是大龙娘大牛妻的可怕事实，郑音眉头不展，大概是在苦恼什么。

“对了，姑娘你是谁？”

白芊红终于好奇起来我的身份了。

“咳咳，在下――”我清了清喉咙，正想给自己编造一个酷炫吊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