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草屋里将就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江茉还没说什么,齐晔就板着脸,皱起眉,“这地方咱们不住了。”
江茉赞同地点头,她也觉得这儿简直不是人睡的。
可她不知道,齐晔皮糙肉厚,什么苦都能吃,在哪都能睡着,再差的环境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他只是心疼她,觉得她不该睡在这种破草屋里,跟着他吹风受冻。
但是两人商量了几句,发现似乎没地方可去。
新房子还没盖好之前,除了这间破草屋,两人无家可归,简直非常心酸。
江茉想了想,决定去她的小姐妹王春雨还有宋秋那儿打听打听,生产大队里哪儿还有空房子可以借住一段时间,或者看谁家有多余的屋子。
而齐晔,则担着两个水桶和铁锹,去村外那条小河边挖泥。
盖房子的第一步就是要拓土筋,这是个费时费力的大工程。
齐晔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和江茉的房子了,他一天都不想多等。
幸好那条小河边都是黄油泥,粘性好,结实耐久,生产大队里家家户户、世世代代盖房子,都是从那儿挑土回家,拓土筋。
齐晔力气大,脚程快,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挑着两个水桶,去河边用铁锹把桶装得满满的,又飞快地运到打谷场那边。
这季节才刚开春,打谷场上空空如也,正好有一大片空地,可以敞开了拓土筋。
当然,见着人的时候,他还不忘咳嗽两声,假装病还没好。
等到江茉逛了一圈,去找齐晔的时候,他在打谷场上的黄泥已经堆了大大一堆,正把小麦的外壳子和担来的河水拌进去。
这会儿冬末的寒气还未散尽,他却热得只穿了一件背心,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的膀子一下又一下地甩着,汗水肆意洒开,荷尔蒙的力量涌动在空气里,挥舞着那铁锹,将黄泥拌得黏糊均匀。
看到江茉过来,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铁锹,擦擦满额头的汗,笑得露出白牙,“你饿不饿?”
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正午,她肯定饿了。
“我吃过了,来给你送饭的。”江茉背着的手露出来,还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了一碗粗粮饭,一碟小咸菜。
干力气活儿吃这种没有油水的简陋饭菜,肯定很快就饿。
但齐晔过惯了苦日子,以前在齐家干很多活儿,一日三餐吃的也是这些,所以他早就习惯了。
他抿唇害羞地笑了笑,因为江茉第一次给他送饭,所以心里止不住的乐。
接过竹篮,他拿出饭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江茉瞧他这样,心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大傻子,有口吃的就乐得找不着北。
可想而知以前他在齐家遭过多少苛待。
不过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江茉抿了抿唇角,继续说道:“王叔人好,咱们的灶台没起好之前,都可以去他那儿吃饭。”
王叔就是王有根,他家院子就连着齐家。
自从上回江茉说准了冬捕有危险,而王有根又叮嘱了他儿子王春分,成了冬捕小队里唯一没受伤的人之后,王有根看江茉的那个眼神……
虔诚又隆重,活脱脱像是见到了活神仙。
正好王有根的小女儿王春雨和江茉关系也好,王有根更是热情,今天一见着江茉就说:“你们住在那个茅草屋又开不了伙,吃什么啊?这样吧,以后你俩就在叔这儿吃!多煮你们一口饭,也不算什么。”
齐晔听着江茉这样说,扒饭的动作顿了顿。
原来有时候,随口喊出来的一个“叔”,竟比亲叔还好多了。
江茉摸摸他的脑袋,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你累不累?下午继续干活儿?”
“嗯。”齐晔重重点头,嘴里还包着饭,便迫不及待地回答江茉的话,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含糊不清,“我找队里借了土筋模具,待会儿把这些都拓好,正好可以让它们都晒一下午的太阳。”
江茉对这些事不懂,但她知道齐晔是生产大队里一等一的能干人儿,肯定能把土筋拓得很完美。
上午还听王春雨说,生产大队里有几户人家盖房子,都是请齐晔去帮的忙,他盖出来的房子特别结实牢固,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句。
不过,除了结实,江茉对房子最在意的一点,还是它漂不漂亮。
这一点,江茉知道不能依靠齐晔这七八十年代的直男思维,还是得靠她自己。
给齐晔送完饭,江茉下午继续和王春雨还有宋秋她们唠嗑打听,顺便在脑海里构思构思房子的设计。
她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衣食住行,都有着严格的标准。
衣、食、住这三点,若是不满意还可以随时更换。
可房子在“住”的这方面上,却是一锤定音,如果这次的新房子不满意,她短时间内可换不了了。
所以江茉对这事儿特别上心,不止昨晚拉着齐晔一直聊她的构想聊到大半夜,今天还在想有什么可以改进的,或是遗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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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将近。
齐晔把拓好晒得凝固的一块块土筋搬回宅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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