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二人前脚回到侯府,后脚宫里传来旨意。
一家人扫庭院、摆香案,准备接旨。
传旨的小太监长得挺讨人喜欢,笑眯眯的,见谁都彬彬有礼。
“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
夫孝,德之本也。又,天之经也,民之行也。尔沈栗乃礼贤侯之二子,奉亲至孝,聪敏果毅,以幼学之龄,击登闻之鼓,解父难于倒悬,昭孝悌之德行。大义可嘉,潜德宜表。夫惟圣朝以孝治天下。朕何吝于封赏?兹特进尔阶云骑尉,锡之敕命。
钦哉!”
什么意思?
奖励沈栗,说他为父亲昭雪告御状是孝顺的行为,皇帝很高兴,所以封赏他做个云骑尉。
什么是散勋呢,就是专门用来赏人的勋位,有勋无权,干拿银子,常用来赏赐宗室大臣及外戚。云骑尉是正六品武散勋,在散勋中排倒数第二,奉禄八十五两。
按礼贤侯府的门第,这赏赐不算高,关键是赏赐的理由。这不是按例封赏,而是以表彰孝悌的理由,封赏了身为庶子,年不过十岁的沈栗。这说明什么?说明沈栗是入了皇帝的眼了!
有前途!沈府的人……大多数都是高兴的,与有荣焉!
沈淳就更高兴了,他担心的就是子嗣少、后继无人,现在沈栗给他争了气,好!大管家,快递银子。
沈毅不动声色往小太监手里塞了个荷包,小太监笑眯眯地:“赶上贵府的喜事,奴才就不客气了。奴才还有皇上的口谕。”
众人又跪下接旨。
小太监肃容道:“慎之受了委屈,朕都记在心里,来日方长。你的小儿子有些意思,带来给朕瞧瞧。”
沈淳接了旨,请小太监少待。催促众人赶紧给沈栗收拾,自己也换了朝服。领着沈栗进宫面圣。
沈栗还是头回进宫,饶是他见惯了现代繁华,也游过故宫景区,也不禁为这皇宫啧舌。作为景区的皇宫和正在使用的禁宫能一样吗?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是应有之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沈栗还真有些腿抖。
邵英比沈淳年纪大,不过保养得好,兼之面容英俊,不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容易让人有好感的。
邵英见沈栗应答的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笑道:“朕见你在大理寺质问姚宏茂与孙理时言辞犀利,今日又听说你把何密气了个半死,怎么如今到畏缩起来。”
沈栗答道:“回皇上的话,草民并非畏缩:姚宏茂、孙理都是小人,蓄意陷害家父,草民自然要与他们据理力争。便是何老丈面前,草民家占着理,草民也不畏惧。只是草民自幼得父亲教导,身沐皇恩,深畏皇威,今日有幸得见天颜,怎不谨慎小心,战战兢兢。此非畏缩,乃敬畏也。”
真会说话。大太监骊珠心里道,就凭这张嘴,这小子也得出头。
皇帝笑对沈淳道:“这么小的孩子就敢去敲登闻鼓,状告朝廷大员,又满街散休书,朕还以为你这儿子是个傻大胆,没想到居然从他口里说出‘敬畏’二字。”
沈栗小心道:“皇上,草民虽不肖,却一向以为,人生在世,故应勇往直前,然总要心怀敬畏,方不至于刚愎自用,行差踏错。今日第一次得见圣颜,草民就打心里敬畏皇上。”
邵英大笑道:“曰忠,曰孝,不愧是慎之之子。”
沈淳微笑谢恩道:“皇上谬赞了。”
邵英摇手叹道:“此非谬赞,慎之待朕如何,朕是知道的。可惜朕自登基以来,掣肘颇多,以至功不能尽赏,过不能尽罚,前日又差点令慎之蒙冤受屈,朕心甚愧。”
沈淳失色道:“皇上怎可如此菲薄。臣年少时有幸得识皇上,廿余年来深蒙皇上谬爱,飨以高爵厚禄,臣常惶恐不知以何得报圣恩。今朝有奸佞,至皇令不得顺行,此吾等臣工之过也。皇上如此说,至臣于何地!”
骊珠也上前劝慰。
邵英感叹道:“先皇在时曾叹:尔性和顺有余,刚毅不足,日后恐困于臣下。又言:若武事有忧,郁,沈可信之也。果然如此。”
沈淳拜道:“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沈栗眼尖,见沈淳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忙跟着跪拜道:“皇上圣意所向,即我父子兵刀之所指!”
这话说的真好,骊珠心里又叹道。
邵英果然大悦。
他的确是个性格比较温和的皇帝。要不然孙理当初也不敢跟他“据理力争”。
先前三司会审的时候没能护住沈淳,不得不暂时舍弃他。这要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一类的,估计觉得既然昭雪了就算对得起你了,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嘛。可邵英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愧疚的。好歹沈淳可是一直立场坚定忠于他的。
再者,身为上位者没护住属下,的确是个挺忌讳的事,邵英有点担心沈淳的立场。如今沈淳父子二人表示没问题的皇上,礼贤侯府一直忠于您。谁跟您过不去,我们去砍他。
邵英高兴,赐宴。
照沈栗的体会,其实陪皇上吃饭是个辛苦活。
邵英见他吃的小心翼翼,笑道:“吃饭的时候不用敬畏朕,喜欢什么,叫骊珠给你夹。”
沈栗连忙站起来拜道:“草民多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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