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过去,已是第二日清晨。
灿烂阳光下,黄怀玉与卜依依正在一楼用餐区内临窗而坐,与南边系昆山遥遥相对。
“客人,您要的煎蛋好了。”
一位身穿工作服的中年阿姨端着平底锅热情地走上前来,将两份新鲜煎蛋分别盛到两人的盘子里。
“你们是来玩吗?这几年我们镇上都很少有外地人过来了。”
难得看见这种男帅女靓的朝气年轻人,阿姨上完菜后也没有急着走,反而搭起了话。
“是啊,我们到冀州市办事,正好有空就打算过来爬爬山。”
黄怀玉答道。
“来爬山啊?那你们可得小心些,我们边上的系昆山上是有老虎的。”
阿姨敛起笑容,严肃提醒道。
“有老虎?系昆山可就依着镇子,闹虎患政府不管吗?”
两世为人三十年,黄怀玉撒谎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丝毫无知的样子。
“当然管了的。几年前每次那头山君咬死了人,镇子上都组织了打虎队进山,只不过最后都没能成功。”
阿姨遗憾道。
“打虎队也奈何不得?这老虎这么厉害吗?”
卜依依也进入了角色,仰着白嫩的圆脸好奇道。
“不然怎么叫山君呢?这打虎队组织了三次,据说最后一次都已经把那老虎围住了。”
这位阿姨显然很有说故事的天赋,压低嗓音好似在讲述亲身经历一般。
“而且,我还听回来的人私下说,这山君居然不怕猎枪,枪子明明打中了都穿不破虎皮!”
而听到山君不惧子弹的消息,两位使徒也忍不住暗暗对视一眼。
“眼看猎枪成了烧火棍,打虎队的哪还敢上?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逃了回来。”
阿姨一手端着平底锅,一手抓着锅铲,绘声绘色道。
“后来大伙就都传说那山君不是凡物,也再没人敢提打虎的事了。”
“那后来政府就不管了?”
黄怀玉插话问道。
“那倒也不是,镇子上原本打算上报的,之后自那以后山君似乎也懂了分寸,两年来再也没有伤过人,只是偶尔来镇上叼些畜生,大伙也就当上供了。”
阿姨说得来了兴致,将锅铲在隔壁桌上随手一放,拖了张椅子就坐在了桌边。
“那老虎还会来镇上?”
卜依依惊道。
“会啊,前几天镇尾养猪的李良家还被山君上门来叼走了一头种猪,据说剩下的猪都吓呆了,几天就掉了很多膘,可把他心疼坏了。”
“镇上没有反应吗?那可是老虎!”
黄怀玉显然没想到这头异种还能融入人类的生态圈。
“都习惯啦。反正那山君也讲时令,每年只有春天才会偶尔来打牙祭。它总是夜里来,也不伤人,说起来可真是神了!”
听到阿姨如此说,黄怀玉心中略有凛然——对于前来猎虎的他而言,这头山君表现得越是克制与人性化,就代表它拥有越高的智慧。
兽性在战斗上有时是正面助益,但在战略上一定是负面的。
······
一小时后,深目镇尾。
沿着主路一路晃悠,两人很快找到了服务员口中的养猪户家。
“这是今年春天第二次了,就在三天前,大概是半夜的时候,山君上门来了。”
二层水泥小楼的阴影里,猪舍的主人老李正在为到访的两位使徒介绍情况。
“我睡眠比较浅,大半夜的就听见院子里拴着的大黄突然叫唤;不过我当时迷迷糊糊的,而且狗叫也很快停了,就没当回事,只当是有人路过闹出了动静。”
他说着,还矮下身子撸了把身边家犬的狗头。
与一路上镇子里见到的其他看门狗不同,这条大黄明显带有忧郁的气质,瘪着嘴塌着耳朵,好似受了惊吓还未回魂。
“第二天,我一下楼就感觉事情不对了,因为大黄居然把尿尿在了窝里,我们家狗可聪明了,从来都是知道要到外面去方便的。”
老李言之凿凿道,好似生怕两位外地来的城里人以为深目镇的狗缺乏素养。
“然后我去猪圈一看,才知道昨夜是山君来过了。”
他说着,伸手将两人往院子一侧的猪场引去。
说是“猪场”,实际上只是个规模两百平米上下的大号猪圈,里头沿着中间过道隔成了六个单间,总共养着五六十头东华本地的黑猪。
近些年随着球化进一步加深,脂肪含量低、出肉量大的西方白猪占据了东华大部分中低端市场,而本土的黑猪依靠出色的香气和口感,始终占据大部分高端份额。
跟着老李,黄怀玉与卜依依走入过道,发现猪场内异常安静,所有公猪母猪都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连个哼哼唧唧的都没有。
除去让人作呕的恶臭之外,氛围颇似班主任巡视后鸦雀无声的初三教室。
“我这儿本来是有木门关着的,但那晚上被连锁带合页都扯断,门板都碎了一地;你们看这墙沿上还有山君留下的爪印!”
老李用手指比划着水泥上留下的四道浅痕,语气里说不出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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